镇南是个废物。”
死狗等孩儿兵跳着脚的大骂,并不是骂朝廷如何如何,而是骂镇南的无能。
忠诚伯都有了性命之虞,他镇南是干什么吃的?就算最后那些图谋不轨的侍卫和太监给收拾干净了,就算忠诚伯没有什么也化险为夷了,锄奸团的脸上可是被人家抹了一把屎。
对亲爹动刀子的那些人是死干净了,可这件事情对整个锄奸团来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死狗和几个孩儿兵瘦弱的胸脯子象风箱一样喘的厉害,心里的火气腾腾,都烧红了脸面,不住的大呼小叫:“咱们不能吃这个亏,锄奸团的脸不能这么丢掉,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不能这样就算了,真不知道忠诚伯是怎么想的?举得这么高,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摔个粉碎?”连老神棍也纳闷儿呢。
刚一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魏无牙比谁都高兴,比谁都亢奋。
这可是个机会,管他什么大明朝,到了这个时候只要在南都踹一脚……
魏无牙很明白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好几道命令早就布置下去,只要外面的赴死军一有动静,这边可就要下手了。
南都城中虽只有几百赴死军,可魏无牙有绝对的把握闹个中心开花。什么大军攻城,那是开玩笑呢。就这小小南都还用得上大军攻打?只要城里的老神棍一发动,就能把南都折腾个底儿朝上。要说造反逼宫,现在肯定还不是时候,可就是吓唬人,总也得把架势拉的再大一些吧?
李四想要地是啥。魏无牙已经很清楚了。就算朝廷迫于无奈给了。也肯定给地不怎么痛快。反正也是这样了。不如把架势拉地再大一点。至少看起来有那么意思。
“那啥吧……”老神棍想了好半天:“弟兄们再辛苦一些。咱们把最后这点收尾巴地活做下来。几个主要路口都布置些人手。至少要让人们看到咱们地战旗……”
“还有。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地任务仅此而已。没有我地命令。任何人不得有再进一步地行动……”
城外。
赴死军大营。
“李家兄弟。这回说什么你也要给我个准话儿。这事情我要是还能管地了。我就管管。要是管不了了。你就当我放狗屁。”
这也是朝廷方面和李四的首次正式接触,唐王表面儿上确实没有什么“特使”“钦差”的身份,可他过来,自然是代表了小皇帝的。
“李家兄弟,你要是有什么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的道道儿,也别给我使。咱们都是爷们儿,就拿出爷们儿的样子来,你就告诉我一个准信儿。
”显然唐王不是个谈判的好手,一上来就要看李四地底线:“你是不是想做咱们大明朝的活曹操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哈哈,唐王,你要是这么看我,我可不管你什么唐王不唐王的,就直接开骂了……”李四笑嘻嘻的说道:“我动了吗?仗一打完我根本就没有动过,更没有进城,挟哪门子地天子?令哪门子的诸侯?你再这么说,我可要轰你出去了……”
“好,李家兄弟你也是个痛快的,能这么说也不枉我高看你一眼。我是什么样的脾胃你也知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这么信了。再有哪个不要脸的再这上头纠缠不清,我第一个替你出头。”唐王终于放下心来,在营帐中转悠了一个大圈子,终于把腿一拍:“藏着掖着夹脑袋夹尾巴的事情我也干不来,有什么话我还是给你直说吧。赴死军原来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唐王,您这话可不地道,赴死军照旧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可不能把这也算是对弟兄们的一个交代吧?”赴死军本来就是我李四的,你现在再把赴死军赏赐给我,岂不是等于什么代价也没有拿出?
“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了了这档子事情,这他娘叫怎么个事儿啊?这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地么?”唐王根本就不具备谈判者应有的耐性:“你把你的章程拿出来,能应的我当场就应了,应不下来的带回去给圣上拿主意……”
“好,我所求者不外有三。”
“你说,我支棱着耳朵听。”
“其一,由圣上下旨,为战死地弟兄树碑建庙供奉香火血食,无论君臣按时按节祭拜。”
“这个我就可以应你,这么多的好汉子为了咱大明朝血洒疆场,就是受万世供奉也是理所应当地事情。不管是万岁还是千岁,拜一拜弟兄们的英灵心里头也踏实。你说第二条吧。”
“其二,由朝廷下旨,准我节制淮西,无论军伍调动、官吏任免、土地财赋等均令出赴死军……”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唐王还是一下子就跳起老高:“我说李家兄弟,你这是裂土之举呀,官吏任免田产税务你都包揽了,你还不就是淮西地土皇帝?再者说来,凤阳为我朝祖宗陵墓之地,怎么也……”
李四也知道自己的嘴巴张地有点大,这等于是公然自立了,小皇帝肯定不会答应。
“这个价码高了?”
“实在是高到了天上去,把价码再降一降。”
来的时候,其实唐王心里已经有底了,朝廷里也准备拿出像模像样的东西来。如说分封李四在庐州,反正庐州已经在赴死军实际控制范围之内嘛。
“那也行,看你唐王这么辛苦的来回奔波,我就把价码降一降吧。官吏任免嘛,我会选些合适的人才送报朝廷,至于最后用与不用还是由朝廷拍板儿。”
“这个我不能应你,还得拿回去给我那大侄子皇帝决定。你接着说最后一个要求吧,说成了我也好说说城里头的条件。”
“其三,我想要个护国招讨使的名衔。”
“没有了?”
“难道唐王还想再有?那咱们就再商议一下军费军资的问题……”
“算了吧你,说三条就三条地么,你再说什么我也不听了。”唐王哈哈大笑着说道:“我当你能张多大的嘴呢,不就个是名衔么,我替朝廷应了。”
看唐王如此痛快的满口应承下来,李四微微摇头:“朝廷里还真是缺少有眼光的人才,竟然看不出这里头的玄机……”
“行了,行了,你的三条已经算是应了两条半。我也说说我那大侄子皇帝的意思,你也给我支棱起耳朵好好听着。”
“唐王请讲。”
……
“这个护国招讨使地名衔应不得。”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拿到朝堂去掰掐,而是由几个老东宫和皇帝等亲近之人共同商议。
“左右不过是一虚衔,为何不应?”
长平公主总算是看到了这个名衔之后的深意,不无忧虑的说道:“当年洪武太祖皇帝驱走蒙元,为何没有把江山送到赵宋后裔手中?”
“赵宋丢
,引得蒙人入寇。我太祖皇帝龙兴凤阳起兵奋起驱大小血战不下百余场,赵氏后人可曾有什么尺寸之功?就算是太祖皇帝把这如画江山送到赵氏手中,天下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蒙元入寇,建奴窃国,何其相似……”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谁还能不明白了?
以赴死军的实力和威望,是所有抗清力量之中最强的,无论是淮扬血战还是南都之争,都是首功,朝廷里何曾出过什么力气?
这护国招讨使地名衔一封下去,李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四下出击。担着光复北地的大帽子行事,自然可引得四方归心。假以时日,若是赴死军真的大有作为,成了全天下人地希望。世人说起收复北地的功劳,那也是赴死军的,和朝廷有半点的干系?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李四可就是下一个朱元璋,就算是有心捧着这如画江山送给朝廷,他手下的人和天下亿兆百姓也不会答应。到那时候,李四和大明开国皇帝之间唯一的区别仅仅就是一件黄袍而已。
“嘿嘿,忠诚伯能记的先帝嘱托,一心光复社稷,这自然是好的……”兴武小皇帝微微摆手,示意又要开口的长平公主稍安勿躁:“可我大明教化天下垂三百载,朕亦有心做一中兴之主,大义在我,名分在我,若不能超过赴死军,还有什么意思?我大明朝地江山自然是要由我朱氏子孙收回。若是连这么点自信也没有,才是真真的愧对列祖列宗。”
“以我江南财赋之地,以我江南百万控弦之士,怎么能让忠诚伯比下去?”兴武小皇帝意气风发的说道:“我意已决,尽快收拾局面,联合各地藩王,尽起江南财赋,再造一支赴死军。朕也想和忠诚伯比一比赛一赛,看看谁才是光复我大明的主力军……”
赴死军的崛起,也不过是一年地工夫,左右才一万多战兵,就能掀起滔天巨浪。如今的朝廷有赴死军在旁边照应着,又有江南地财赋支撑着,怎么也能练出一支更大规模的皇帝亲军来吧!
看着小皇帝有这样地雄心壮志,大伙儿心里确实赶到欣慰,一时间众人自信爆棚。
天时地利与人和,朝廷都占满当了,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露怯。
趁着这个群情激昂的热乎劲儿,君臣数人就商量好了起练新军地条陈。反正在座的这些人都见过赴死军的崛起过程,对赴死军也算是知根知底,再把赴死军的二号人物杨廷麟调过来一手操办,这事不难。
小皇帝本人连内库的钱都拿了出来,以用作军资……
“发明旨,号令工部兴建护国英烈碑,碑前百步处,无论文武亲贵皆需步行……”
“发明旨,封忠诚伯为淮西都元帅,总淮西军马事,领护国招讨使衔,淮西一应官员由都帅提名,任免之事由朝廷裁决……”
这么几道明旨发下来,一天的乌云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圣天子还是圣天子,忠臣良将还是忠臣良将,该有的都有了。谁再说什么忠诚伯三三四四地坏话,纯粹就是给自己个儿找不自在呢。
前几天那几个进了谗言的活秦桧也都一撸到底了嘛,大明朝君臣相睦,乾坤朗朗还是一幅清平世界。
连忠诚伯都上了自辩的请罪折子,好在大伙儿都相信忠诚伯是绝对的大忠臣,朝廷里也下了罚俸的旨意……
一切都显得这么和睦,这么井然。
不几天的工夫,五龙桥外的护国英烈碑就树立起来,据说是当今万岁亲书地碑文。
……
这么些时日以来,赴死军上下都在休整。尤其是这几万的新附军,心思也很热切。
以前是给鞑子卖命的,可忠诚伯早就说过只要投降就既往不咎的。如今大伙儿也卯着劲儿的和鞑子干了一场,虽然是以多为胜的欺负多铎的几千残军,绝大部分人连鞑子是怎么死地都没有看清楚,可到底大伙儿是往前冲了的。就冲着这一点儿,也应该算是赴死军的内部人员了吧?
最让这些俘虏心服口服的不是赴死军如何如何能战,赴死军打仗地本事是全天下都知道的,用不着多说。最让大伙真心称颂的还是忠诚伯对弟兄们的态度。
俘虏么,就要有俘虏的觉悟。一有硬仗肯定是要被调到前头当炮灰的,可忠诚伯没有这么干,把最艰难最不好啃的任务交给了赴死军,一直把新投靠过来的弟兄们压在后头慢慢推进。
这说明忠诚伯还是把弟兄们当人看的,没有当成大骡子大马地狠劲儿使唤,更没有拿大伙儿当炮灰去填鞑子的刀口。就冲着这一点儿,大伙儿投降的就不亏。
给鞑子当走狗和打鞑子,完全就不是一感受,现在好歹也算是半个赴死军,大伙儿胸脯子也能挺起来,腰杆儿也直着,就是走起路来都带着风呢。
老子现在也是赴死军中的一员了,也是天下强兵了,正式的番号虽然还没有下来,可下边弟兄们早就传开了,是地支级别的番号。
天干十营叉子兵,放眼天下也是响当当地字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赴死军的主力,谁也不敢小瞧半分。
大伙儿这么多人一股堆地投了赴死军,能捞十二地支当中的一个番号,以后说起来脸上也有光彩不是?
前几天一直在归顺地新附军中抽取雄兵健卒,看样子是真的要组建地支十二营了。
可番号只有十二个,人手有不到四万,名额肯定是不够的。这个时候,就要看大伙儿的表现了。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肯定是要沾不小的便宜,就是那些骨瘦如柴者,也处处卖弄自己的格斗技巧……
只要能引起赴死军官长的注意,只要能选进地支十二营里去,什么样的招数也能使出来。
从前天开始,周文远周大人就分派给大伙任务了,可不是要去打打杀杀,而是让弟兄们动员那百十万老百姓去淮西,跟着赴死军一起回到老巢——淮西。
要说别的本事,这些新附军肯定是差的太多,要是说起满嘴大话顺口胡咧咧,他们要是认了第二,就是老天爷也不敢认第一。
“我说老乡,扬州早就没了,不如跟着咱们赴死军去淮西吧。”
“镇江的老乡啊,,我三大爷他一个远房侄子就是镇江人,论起辈分还是我一个堂叔呢,来来,咱们拉呱拉呱……”
“什么?你想着去南都谋生活?别傻了老乡,要不是咱们赴死军哪儿还有什么南都?只有跟着赴死军才最保险。”
一个新附军的同知经历一脑袋扎进人群中,说的嘴角上都挂起了白沫子:“老乡们光知道忠诚伯能打仗,还不知道忠诚是财神转世的吧?我可是听说了,大别山里边支持赴死军的乡亲一家家都富的流油,就是门前的坐墩子都是铜的,家里用的马桶都是镶了金边的红油货。只要跟着过去,你就是想
都难……”
“吃穿衣食?到了淮西谁还想这个呀?大伙儿首先应该想想怎么花银子吧?米?那边不吃米,都是吃肉的,瘦肉还不吃,光吃最肥最嫩的刀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