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韩遂则自将大军三万有余,坐镇京师,统摄全局。
董军虽然名归韩遂之下,实则自有系统,且双方曾经乃是生死大敌,于沙场之上,数翻恶斗,皆伤亡惨重,积怨甚深,而今韩遂采用编之法,颇有不妥之处,一个不好,便有阋墙之祸。然而韩遂也是没办法,不得不如此安排。如果双方泾渭分明,盖俊很有可能无视董军,而猛攻韩军,削弱他的力量,改变韩、董实力对比,届时盖俊就算没有取胜,也可暂时退走,挑拨韩、董关系,坐收渔翁之利。
董越、牛辅面面相觑,韩遂这么布置,对双方一视同仁,似乎很公平,实际呢?董军尽数开赴前线,且被打这场恶战下来,纵然取胜,也很难再有作为。不过谁让韩遂实力过于雄厚呢,事实上他出的兵甚至比董军还多,可谓公允,让董军诸将说不出一个不是来。
策略既定,诸将各自散去,返回营中,准备开赴前线,房间内只剩下韩遂、阎忠、李相如、成公英四人。
韩遂右手食指富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案,默默思量着诸事,半晌,回过神来,谓结拜义弟李相如道:“先前派出的使者,算算时间,也该快到武威了吧……”
“多半已经过河,入武威境……”李相如点头答道。继而眉峰一蹙,提出心中所忧之事:“卢水胡虽曾同我等合作,共破赵岐,然其目的乃是自立,如今盘踞武威、张掖,自成一国,不与我等往来,不比湟中羌人,他们当真会应我等所请?”
原来,韩遂早虑盖俊之事,心知长安一下,双方必然爆发大战,说实话,他没有信心独自应对盖俊,便提前做了准备,派使者赶赴武威游说卢水胡,让其配合河西四郡韩军,从背后偷袭北地郡。北地郡乃是盖俊起家之地,经历甚久,盖俊若闻北地失陷,必定会派兵回援,如此一来,可大大缓解长安的压力。
成公英代韩遂回道:“北地富庶,卢水胡窥之久矣,只是盖俊素来强势,北地兵强马壮,诸胡首不敢生贪婪之心。今盖俊举兵南来,可谓倾巢而出,北地兵力空虚,卢水胡看在眼中,岂能不动心?”
“这些我又何尝不知?”李相如不以为然,说道:“武威、张掖之卢水胡,进兵北地郡之路,无非三条,一是往南渡黄河,经安定,进抵北地,但走这条路,必然会被北地盖军事先察觉,失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效,不足取也。”
“第二条路是北上出塞,迂回到北地郡之北。然塞外茫茫,荒无人烟,极有可能mí失方向,耽误大事。”
“第三条路是往东南,逆行当年霍骠骑进军河西之路,横穿两千里沙漠,入先零羌居地,翻姑山、渡泥水河,进入北地郡。此路……”说到这里,李相如摇了摇头,霍去病乃是一代军事奇才,又甚得汉武帝喜爱,其所部兵马,都是经过挑选的jīng兵强将,其余汉将,只能分到霍去病挑剩下的,是以,霍军jīng锐程度,冠于诸军。李相如显然不认为河西郡兵和卢水胡组成的乌合之众可以比肩霍军。
成公英道:“北地郡如今兵微将寡,一旦杀入其境,必定顺遂。北地素以富庶闻于西北,钱粮之巨,何止亿万?面对这么大的足以使诸胡首甘冒风险……”
韩遂轻轻拍打书案,打断两人争论,开口说道:“好了,话就到此为止吧,再辩下去也是无益。我们虽可借助外力对抗盖俊,但不可过分期待,主要还是得靠我们自己。”韩遂当然不会像口中说的那般不在意,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视,麾下文武只知他派人游说卢水胡,至于其中细节,则不甚清楚。
韩遂为了bī卢水胡出兵,除了答应对方,北地钱粮己军分文不取外,还答应割让武威全境,及张掖东部,并正式承认卢水胡政权。近年来崛起的卢水胡首领沮渠元安,为人野心勃勃,颇有建立一番事业的意图,韩遂相信对方闻之,必然就范。
韩遂出手看似“慷慨”,但其实并没有损失多少,像北地钱粮,原本就不是他的,像承认卢水胡政权,一句话而已。至于割让土地,卢水胡原本就占据着武威北方、张掖东部,韩遂以武威以南数县为代价卢水胡出兵,怎么看都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韩遂丝毫不担心卢水胡尾大不掉,就算让它得到北地,又能如何?在韩遂眼中,蛮胡就是蛮胡,永远上不得台面。方今四海虽犹是汉人天下,待日后稳定社稷,腾出手来,遣一支偏军就足以灭之。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