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苍对于本朝的世家望族并无多少了解。
但也知道,平江县主是圣朝高祖建朝至今,唯一一位被授予封号的县主。
若不是她的父亲永宁郡王不愿越了祖制,由郡王晋升为亲王,朱瑾萱早便和她的堂姐贞静郡主一样,被封为郡主。
再者,佟璋身后不仅仅牵扯着定远侯府,还有皇宫里的佟贵妃和十二皇子。
自太子死后,东宫之位至今空悬,今上从未表露出对哪位皇子特别的偏爱,亦没人能猜得透今上的心思。
但若佟璋公然与备受皇帝宠幸的永宁郡王府闹翻,十二皇子的东宫之路岂不是在还未开始便已划上了句号?
如此,佟贵妃可愿意?站在佟贵妃背后定远侯府可愿意?
佟璋与平江县主的婚事,从来都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白苍自然不知道,佟璋这门婚事原就是佟贵妃强求来的。
因而,佟璋在面对她的质疑时,表现地十分坦然。
“在下与县主的婚约确实不能由在下一个人说了算,但在下既不愿娶,便不会被人逼着就范。若白大姑娘仍不放心,我佟璋愿对天立誓,我佟某今生定不辜负白二姑娘,否则便身首异处,不得善终!”
“你!”白浅薇面上一片急色,“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莫瞎说话!”
佟璋眉眼柔和地对她笑了笑,“我既问心无愧,又何惧得罪神明?”
白苍嘴角却噙着一缕冷笑。
前世,她与那人也曾爱地甜如糕糖,那人也曾拥着她,在她耳边信誓旦旦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这世间最不可靠便是男人的誓言!
相信男人的深情,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莫熙宁不是被人口耳相赞的深情男吗?
谁人不说他对杜葭数年如一日,关怀备至,不忍她受一丝委屈?
就连她当初在侯府所见,二人也是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样。
偏偏杜葭就是死在他的手下!
这世间既然有莫熙宁这种绵里藏针,笑里藏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更不缺像佟璋这种冲动时热情如火,待到激情冷却便只剩无尽冷漠的风流男!
这种人最是冷酷无情,换女人如换衣服,偏偏惯会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能够轻易虏获一颗涉世未深的少女心,却唯独骗不了她!
“佟公子请自重!”白苍声音冷漠,语气冰冷道,“我二妹是清清白白的女子,您莫以为使出这种惯常地哄骗风尘女子的手段,以为随便说两句甜言蜜语,便能让我二妹死心塌地地倾心于你!”
白浅薇在听到“风尘女子”四字时,仿佛受惊般,肩膀猛烈一抖,面色陡然变得一片煞白。
佟璋看向白苍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而锐利,然而这个瘦弱的女人,无所畏惧地仰着脖子直视着他的双眼。
那双清寒的眸子里所散发出的气势和光芒,竟不必他差半分。
他可是在禁卫军磨练了几年,早就练得一身杀气。
方才,在陡然听到那句话时,他恼怒之下,是动过杀意地。
然而这女子却丝毫未被那种气势所吓倒。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佟璋看向白苍的眼里带着一丝探究,然而此刻,他最在意的显然是白浅薇的反应。
“是我行事鲁莽,考虑不周,贸然将佟二公子请了过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姐姐,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消消气好吗?”
平常从未轻易向谁低过头的白浅薇忽然变成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满眼哀求地看着白苍道。
“我并无丝毫轻薄之心!难道你竟一点也不信吗?”佟璋心里也憋着一股气,硬声问道。
然而,白浅薇实在是被“风尘女子”那四个字刺激地狠了。
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佟璋一眼。
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摇着尾巴祈求白苍的原谅。
“佟公子请回,白府不是您能随随便便想来便来的地方,您还是在定远侯府好生养伤吧。”
白苍将那句话说出口后,看着白浅薇此刻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后悔。
白浅薇再怎么大大咧咧,也是个土生土长的姑娘家,且她比之京城的小娘子,更独立、更骄傲,也更受不得一丝诋毁和轻视。
但白苍却不后悔。
佟璋这种人,白浅薇招惹不得。
那么就该像切除身上的毒瘤一般果断利索地一刀切下。
虽然当时会很痛,但避免了毒瘤扩散,将整个人都毁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