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韩氏午膳后过了半个时辰,便动身前往静安堂。
白老太太午睡刚醒,听了她的请求,自是沉默不语。
“母亲也知晓六郎的性格,不喜生人靠近。儿媳早间问过碧萝,今日并不是六郎和五郎第一次发生冲突,若不是母亲已派董妈妈将文姨娘送往家庙,我倒是要当面问她一声我的儿子怎么就成怪物了!”
“你说什么?”白老太太面上脸色立即变幻不定。
韩氏深吸了口气,冷着脸道,“六郎回去后,扑到我怀里哭着说他不是怪物。这种话又岂是小孩子家家会说的,定是大人在背后教的!”
白老太太的脸色也跟着垮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韩氏是个不屑于运用心机和手段的人。
正因为如此,白老太太才对她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看来瑾娘要在家庙多待些时日了,否则照这样发展下去,三房的唯一的两个男嗣日后岂不是视同死敌?
“大丫头和二丫头都是极懂事的孩子,晗哥儿有她们照顾我自是放心,只是......”
白老太太面上仍有些犹豫,毕竟于礼不合,传出去也不像话。
“母亲的顾虑儿媳如何没想过,但晗儿毕竟是儿媳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他如今也只在两个姐姐面前,方会说说笑笑,儿媳也盼着哪一天,他能走出心结,大大方方到母亲面前,给母亲磕个头,叫母亲一声祖母。”韩氏说到最后,声音已有些哽咽。
白老太太也有些动容,面上更添了几分唏嘘。
想想以前的晗哥儿也是个极可爱的孩子,也会扑到她的怀里甜甜地叫“祖母抱”,还会体贴地用两只小手握住她粗糙的手掌,贴心说道“小六给祖母暖手”。
“晗哥儿现今如何了?”老太太的声音里增添了几分柔软和伤感。
“说话比先前多了些,也顺畅了些,就是极怕见到外人。”韩氏面上亦是一片愁苦。
“就按你说的办吧!若晗哥儿真能好起来,老婆子余生都吃素也愿意!”
“儿媳多谢娘亲!”韩氏打心里松了口气,语气也显得十分真挚。
这对婆媳关系一直不能不热,像今日这般心平气和说地上许多话,还能彼此心底没有怨言,已十分不易了。
待韩氏走后,白老太太就遣了个大丫头去跟大夫人杜氏提买丫头的事。
心里嘀咕了一句,按说白苍回府都几日了,杜氏早该想到便是。
定是准备年节,事情太多,一时顾及不过来。
这边厢,韩氏亲自带着丫头去修竹轩将白晗的一应事物打包带回蔷薇馆,而碧萝则被留在了修竹轩。
“你就留在此处帮六少爷看着屋子吧。”韩氏听从白苍的建议如此道。
碧萝低声应了,面上不敢有一丝怨言,心里却气苦到了极点。
接下来的时日,白晗便如活在蜜糖里一般,一睁眼就能见到最亲近的人,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时,总能看到大姐姐那张柔顺的面庞,一颗害怕到极致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韩氏也惊喜地发现,短短的数日里,白晗笑地都比以往多些,见到她也能主动唤娘亲了。
在屋子里整整待了十天过后,白苍终于出屋子了,也泡上了热乎乎的洗澡水。
幸好天愈发地冷了,不然每日只是擦擦身子,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发臭了。
洗完澡,将头发擦地半干,披着一件兔皮大氅,白苍轻手轻脚地走到暖阁里。昏黄的烛光下,白晗面容恬静地沉睡着。
美好地像一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