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裳给杜葭磕了个头,算是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接下来的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原就被打过二十大板,虽说是粗使婆子动的手,不如小厮力气大,但三只粗的木板打在血肉之躯上,打个皮开肉绽可不在话下。
“谁若先招了,可立刻下去治伤。”杜葭坐在圈椅上,睥睨地看了地下乌泱泱的一群人,面若寒霜地道。
“奴婢招!奴婢招!”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经受不住臀上的痛,哭出声道。
“说!”
一通审讯下来,罪魁祸首终于被揪了出来,竟是饮霜阁里的一个三等扫洒丫头。
“奴婢…”那丫头也没料到,自己无意间说出嘴的一句话,竟招来杜葭大动干戈。
“奴婢也是看绿意姐姐匆忙进出,屋子里乱成一团,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无意间嘀咕了一句。”那丫头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忍不住为自己开脱。
杜葭冷笑,“你嘀咕了一声,就弄得满府皆知,那是不是你声音再大点儿,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大爷后宅不稳,妻妾争风吃醋?”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那丫头已经被杜葭凌厉的气势吓得哭出来了,“是奴婢看热闹的时候瞧见青姨娘躲在一边儿哭,无意间听来的!”
杜葭面上的冷意更重,“你想说是青姨娘自己对你说她不小心把我给绊倒了?”
那丫头张了张嘴,一个“是”字还没说出口,杜葭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堵了嘴,逐出府去罢!”
一副对那丫头失望透顶的模样。
那丫头彻底瘫软在地,张嘴正欲分辨,绿意已拿了帕子堵上她的嘴,向左右示意,两个粗使婆子急忙上前,三两下把人绑了,拖了出去。
外室里跪了一地的人,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俱低着头,忐忑不安等待属于自己的处置。
杜葭嫁进侯府四年,与莫熙宁琴瑟和鸣,对待下人也很和颜悦色,即便有那犯错的,也是能从轻处置就从轻处置的,以至于府里那些下人,背地里给杜葭起了个“老好人”的别称,还断定,候夫人之所以不将府中中馈交由她主持,皆是因她手段太软的缘故。
今日众人才算见识到了杜葭的雷厉风行。
不过一个时辰,吩咐抓人,用杖刑,揪出罪魁祸首,做下处罚,手段凌厉,作风果决,哪有往日那股温和劲儿?
杜葭却似分外疲倦,坐在圈椅上缓了好一会儿,唇角始终带着一抹冷冷的笑意。
内室里,青姨娘双手交叠,坐在杌子上,面色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哭出来。
就连不知喜乐忧愁为何物的大姐儿,也被白苍凝重的情绪所感染,拿小脑袋往她怀里拱了拱。
“日后若还有人分不清是非,任意传谣,下场只会比那丫头更惨!”杜葭等底下的人忐忑够了,这才面无表情地道。
“奴婢(老奴)定不敢了!”众人异口同声道。
白苍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抱着大姐儿在怀里轻轻地颠了颠,换来婴孩咯咯大笑。
总算告一段落了。
谁知,青姨娘忽然从座上站了起来。
“青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霜姨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呼,青姨娘回头看了她一眼,面上带着决绝的神色,仿佛赴死的壮士那般悲壮。
霜姨娘颓然坐在杌子上,面上的神情变得十分低落。
白苍忍不住蹙眉,她这个时候走出去,是想干吗?
难道是想以死谢罪?
为了这么个小误会,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