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十年的挚友，如今一朝反目，竟是如此局面。

智空方丈面上也有痛苦之色，深吸一口气，才道：“有些事情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

“呵呵，我以为你也有同样感受。”

“什么感受？”

“就是……那种被人压着的感受。”智空方丈苦笑，“自古以来，你我少林武当，都为江湖之最。可百年来，自风云阁创立后，便直接凌驾于我们少林武当之上，执天下之牛耳。人活一世，你我为少林武当之主，难道就不想为门派做点事么？”

清虚道长一怔。

据史册记载，少林武当的确曾执天下牛耳，并列为天下门派之最。

可……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助纣为虐，帮魔教对付风云阁么？你可知道，魔教是邪魔外道，死在他们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做的坏事也罄竹难书啊！如今你放着行侠仗义的风云阁一脉不帮，却要帮魔教？你可知，这是怎样的荼毒生灵？”

“老衲知道。”智空方丈的声音也有了些许颤抖，“但，现在首要任务，是帮少林夺回天下第一门派的地位。至于对魔教，我今日约他们教主前来，就是打算要他们有来无回！清虚道友，我智空，绝不可能真正与魔教为伍啊。而事毕之后，我定会一死向风云阁谢罪！”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是一惊。

就连宗启涛和藏经阁首座，也不知智空方丈竟存了要跟魔教教主同归于尽，继而功成身退的念头。

清虚道长嘴巴张大，半天说不出话，良久良久，才终于发声：“你疯了！你真是疯了！智空道友，你已经被贪念拉入魔道啦！”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智空方丈双手合十，“如果我一人入魔，可恢少林千年荣誉，老衲愿意以身殉道，死而无悔。”

“……”清虚道长气结，半晌，才拂袖，“荒唐！只是为了少林的荣誉，便让风云阁那么多人丧命，你这个佛，是怎么参的？！”

两人少年相交，一入少林一进武当，几十年如一日，并辔前行，直至如今的年龄地位。所以说话也不顾忌，若非有别人在，清虚都要冲上去骂他一声“糊涂的老秃驴”了。

听到老友这般说，智空方丈也不生气，而是面色肃然，坚持道：“少林荣光，甚于一切。那是佛祖的荣耀，是我们所有人都该辐俯首的尊崇。而风云阁，只是以武胜天下，根本不配号令群雄！历届风云阁主，虽多有侠义之举，但私生活往往不堪，这样的人怎修武道？怎当群雄之首？而这一届的慕容春，不止是个小姑娘，而且你也看到了，只怕名不副实。”

清虚闻言沉默。

他也看出来了：慕容春脚步虚浮，根本就不似修炼过内力。虽然，若说她不会武功，未免太匪夷所思，但，总是不免怀疑啊。

“正是！”一说到慕容春，宗启涛立刻有说不完的委屈，“这慕容春虽身为风云阁主，却从来展露过武功，说不定就是个二世祖草包！不光如此，她还心狠手辣、毫无仁慈之心，无缘无故竟将我儿打死！试问这样的人，如何能执掌天下武林？”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而清虚道长也忍不住一恍惚。

所以，这些人打着正义旗号，杀人夺阁，竟是理所当然？

不对。

这些理由，真正算来，其实似是而非啊！

“不管怎样，你们不能这样对风云阁！风云阁百年来每一届阁主都做过造福武林的绝大善举，更不用说他们平日里的行侠仗义。如果行善可以积德，他们风云阁虽然清高放纵了些，却怎么都罪不至死啊！你们，信口雌黄，颠倒是非！”

说着，手中清辉一翻，正是武当世传宝剑——清辉剑。

清辉之光，可争日月。

这方世传的宝剑，即便是在武当历史上，都极少被拔出。

如今，清虚祭出清辉宝剑，在场诸人，包括智空方丈在内，都不由一震。

而宗启涛腰间的剑，都跟着抽斗哀鸣起来。

清辉剑出，万剑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