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这里的事情,众人再次寻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接下来的时日,裴子楚终于不再藏头露尾。
他对这个凌泽公子有些耿耿于怀,他本来不是小心眼的男人,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何,心眼居然变的有些小。
他不仅是江东裴氏一族的公子,也是闻名整个江东的郡守,他这人一贯奉行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没有人能背着他做出卑鄙的事情,且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宽宏大量”四个字。
这个少年居然说他靠着女人上位。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薄唇红润如血,配上他的修眉凤目,莫名增添了两分妖艳来。
黑衣男子居然命人搬起一把躺椅放到了凌熙的马车旁,他坐在椅子上,正色道:“小儿,你说吧。”对方虽然救了众人,但是他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恭敬。
凌熙坐在马车中,莫名地看他一眼:“说什么?”
裴子楚的星眸正熠熠地平视她,顿时令人觉着眼前艳光迷人,使人目眩神迷。
他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摇晃晃,一派轻松自如,指尖轻叩着扶手,语气邪魅说道:“说一说,你是什么人?”
原来他居然怀疑起来自己,凌熙有些好笑的放下手中话本。
她一脸的似笑非笑,惑人的红唇勾起,先前的队伍中,她的做法确实是太高调一些,不过她有她的考虑,可以卖一个人情给邓龙,日后二人在生意上也会有合作,尤其是药材的生意,她需要有人提携。
从那一日后,邓龙看待她的目光彻头彻尾的变了,不复当日的百般献媚讨好,而是语气诚诚恳恳,认认真真的与她说话,大约已经收敛了一些分桃断袖的意思。
凌熙知道,只有那些徒有美色的少年才会令人觉着他们适合雌伏在强大男人的身下,起先邓龙对她有兴趣,是因为她降服夜照白的缘故,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个会御马的少年,所以她索性表现的足够强大,那一刻,让邓龙心中有了顾忌。
而且,多数时候,凌熙还是喜欢保持低调的。
怎知道邓龙刚刚收敛,裴子楚却似乎对她有了兴趣。
一个刚走,一个又来。
被这样一个男子注意不知是好是坏,凌熙侧着头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不耐之色,轻笑道:“裴大公子既然问我是谁?我该如何回答,我只是一个寻寻常常的人,一个大雍朝的小商人,家族略有薄资,很普通,不值一提。”
裴子楚的唇边发出了一声嗤笑,“寻寻常常的人?不值一提?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儿?”
若是如此寻常,少年做的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这个少年明显是在说谎,而且敷衍了事。
想他裴子楚不喜欢藏头露尾的人物。
于是,唇边轻嗤一声,“虚伪。”
怎知,凌熙黑白分明的大眼眯了眯,柔声的说道:“不是我妄自菲薄,也不是我虚伪,有时候,人还是不要自视清高的好,圣人曾说过,自视清高的人都是无知之人,越是高高在上的人越是会懂得平凡,懂得自己的渺小,这是一种名士高人的境界,所以说这世上的每个人都很寻常,没有敷衍阁下的意思。”
她说的没错,这番话都是姬钰曾经说的。
这一刻,她还记在心里。
但这话听在裴大公子的耳中有些讽刺,这是说他自以为是吗?
“不过我想你应该听不懂。”她的下一句话令裴子楚气恼不已,凌熙接着翻动话本,对于外面的男人兴趣缺缺。
话不投机半句多,裴子楚脸色变了变,强忍着要劈了对方马车的冲动,直起身子,朝着远处走去,边走边从牙缝里挤出声道:“好一个甘于平凡,好一个高人的境界,真是好笑。”
邓龙从旁侧走过来,发出深沉的感慨道:“你好像钻牛角尖了,那少年说不定就是一个寻常人。”这正是邓龙骨子里希望的,他对少年还有一点点没有死心,对方如果身份尊贵,那么自己当然无法肖想了。
“哦?这从何说起?”裴子楚问道。
“他若不是寻常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裴大公子?”
裴子楚咬了咬牙,唇边带着妖娆的笑意,接着道:“邓龙我问你,一个常常混迹大雍国商业圈的少年,除了平日里看话本之外,竟不知道裴子楚是何人?这番话你觉得可信?”
邓龙撇了撇嘴,“当然可信,你这个人太自信了,凌泽公子没准确实不知你裴子楚是哪根葱,而且你这副斤斤计较的样子只会破坏你尊贵的气质,我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你像今天这个样子。”这短时间,裴子楚不知道是很不甘心,还是性情多疑?实在是少了些风度。
“哼。”裴子楚冷哼一声,“我本就是睚眦必报的人,不是什么善类,你知道睚眦么?睚眦也是龙子,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但是也耐不住它高贵,我这种人做什么事情都很高贵?想必你也不懂得这个。”被凌熙鄙夷一通,他反过来欺负起了邓龙。
“啊呸!”邓龙完全不吃他那套,翻了翻白眼。
“去死。”裴子楚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你个混蛋,君子动口不动手。”邓龙大声叫着。
“好吧,我动口说了,你去替我查查那个凌泽究竟是什么人?”
“嘎?”此时此刻,邓龙没想到裴子楚居然紧紧盯住了这个少年不放,真是多此一举。
其实这美少年并非裴子楚需要在意的,而且也不是当下裴子楚主要关注的人物不是?
邓龙揉了揉脑袋,觉着自己才是对凌泽感兴趣的那个,裴子楚这家伙横进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邓龙看着裴子楚怒目而视道:“阁下现在还真是吃饱了撑的,主次不分不说,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小命差点不保,你好好的想想,究竟是谁将你恨成这样的,又是谁派出这种势力的人来劫杀你?你还想想对方追击者属于何人的势力?裴府中可能又有哪些人对你有杀意……”
裴子楚默然片刻,冷笑一声:“这些事情我都想过,想必有些人觉着我活着,会令他们如芒刺在背,令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不过也没有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这裴家的一切,相信还是会掌控在我的手中。”
邓龙最见不得他的自大自恋自狂,又翻了翻白眼道:“现在你总该考虑考虑对策了?当然你不考虑也是无妨,想必很快就有人来接应你了吧?”
裴子楚一笑,“我这次出行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我确实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就算有人来,也不会来的太早。”
邓龙道:“大概多久?”
裴子楚眼眸一闪,说不出的倜傥风流道:“无妨,等我过了江了再说,不过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