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金悠丽依旧在四处奔走着,她的影响力在检察厅这种官僚机构中微乎其微,能够依仗的就只有一点,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韩国国家检察厅厅长,都姓金。
“李议员,我只想说一句,这件事情和金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乐天还有大宇和您的合作已经进行到了这个份儿上,您现在要退出,是不是太晚了一些?”,秀眉微皱,金悠丽的脸色带着丝丝的倦意。
不知道对方又是说了些什么,金悠丽的嘴角划过一道不屑的笑意,眼神之中则尽是狠厉。这位李议员仿佛忘记了,曾经的金悠丽行事嚣张可是韩国闻名,而她接下来的话却是说的语气平淡,但是字里行间却都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既然您已经决定退出了,不如就退出的干净一点。我是个女人,更是个母亲,曾经的我为了我的家人将一个韩国总统送到了监狱里,我想试试现在的我还能不能做到。那位总统您认识的,就是我们金家的远房亲戚,金泳三。”
这等的嚣张狠绝便就来自十年之前的惊天逆转,无比的绝情塑造了人人谈起都会心中泛起寒意的金悠丽。
“谢谢,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下去。不用您担心,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会去美国,还有些事情需要去检察厅说清楚,下次有时间,我会请您吃饭的。”,挂掉了电话,金悠丽长叹了一口气,车子还在平稳的行驶着,偏着头看了看路口的红灯,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方才开口问道,“去过检察厅之后还有什么日程?”
“晚上八点的慈善晚宴,李健熙会长将会出席。lg的具会长那边总裁先生已经亲自打电话过去了,明天他们两人越好一起打高尔夫。mb电视台台长和乐天董事会主席的午餐定在明天中午。。。”,红灯过去,熟练的启动汽车,看样子足有五十多岁的老司机如数家珍的汇报着金悠丽接下来的日程,做为金宇中几十年的私人司机,金悠丽自然也对他保持了绝对的信任。
大约三十分钟以后,金悠丽的黑色奔驰缓缓驶入了韩国国家检察厅的大门,刚刚到停车场停下车,却是发现了检察长韩兴宇的秘书就站在入口处,仿佛等待已久的模样。
而他等待的人,果然就是金悠丽,“金女士,长官说他和您今天的约会需要取消掉。”,正在说话的秘书陡然一惊,她不能想象一位看起来气质绝佳的女子为什么会在突然间给人如此巨大的压迫力,“继续说,怎么了?”
“长官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火车站到了什么人,还说姜尚佑这个人您应该认识,具体的原因长官要您直接去问他。。。”,秘书的话还没有说完,金悠丽直接掉头就走,他接过了司机递到自己手中的手机,第一时间就拨通了姜尚佑的号码。
而电话中的答复却是,已关机。。。
……
……
甜美的女声刚刚提醒了火车上所有的乘客,还有十五分钟就到进站,数个小时的旅程让沉默的三人都充满了睡意,相比姜尚佑和周俊的紧张,何东钧明显更为轻松,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居然还小睡了一下。
不变的依旧是火车行进的声音,就仿佛是车厢中无论如何豪华,这声音也不会变,何东钧不免想起自己在十年前离开首尔的时候,不单单是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更是带着满心的愧疚之情。
如今回到这里,他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赎罪这个词虽然并不诗意,但却能让人感觉到轻松、惬意。
或许和这心态有关,何东钧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他比面前的两个年轻人都更有人生经验,同样也更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现实,“或许我的人生在你们看来充满了妥协,不拼搏,还有泯灭了良心。但是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牺牲小部分人的未来而得到的未来,不会是幸福的。”
何东钧的气质有所改变,姜尚佑和周俊自然是看了出来,但是,对于这句仿佛富含了深刻哲理的话,他们却都听不懂。
“这就是政治,也是法律,不断的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而换取安定和稳定。”,说到这里,何东钧不免想起了十年之前,面对着巨大的舆论压力,韩国最高法院依旧选择了遵照法律形式。在那充斥着混乱的一年里,这件案子除了为检察官机构招致骂名之外,居然也换取了长时间的安定。
这是一个并不相悖的道理,因为法律,那个年轻人注定沉冤难雪,同样因为法律,在那一年的韩国人,对于社会秩序的安定重拾了信心。
这些都并非是可以公开来说的事情,何东钧自己明白,很多人也明白。
“我们是人,不管现实是怎么样的,也不管那样的行为可以换来怎样的利益。我总是觉得,身为人,处在特定的位置上,就需要做出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这是不能被改变的道理,和法律无关。”
周俊话音刚落,姜尚佑就直接‘呵’的笑出了声,“不管你相信的是什么,你相信的东西都是小部分人制定的东西,名义上虽然是为了维护大部分人的利益,但是总有一部分人是要牺牲的。记得照管法么?在那时候的一次奥运会的确给韩国带来了足够的经济效益,但是因为照管法死在监狱和济州岛上的人又有多少,你敢报么?”
“那是偶然的错误”,此时的周俊就仿佛是首尔大学中里那些充满了正义感却找不到具体办法的青年学生。
而身为前检察官的何东钧,却是十分赞赏姜尚佑的观点,“在这种事情上,没有错误会是偶然的,02年韩日世界杯,照管法以全票通过。偶然的错误,再次被触犯了。”
“那是经过了改良的”
“难掩其本质牺牲了小部分人的利益、幸福还有未来,换取大部分人的利益、幸福还有未来。只不过我们没有拿到大头罢了,等你拿到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些才是最本质的东西。”,姜尚佑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他语速极快的说完,看着车窗外的站台,站起了身,继续说道,“我父亲死于02年,当时我在部队当兵,不要认为我是什么豁达的人,我对所有检察官都没有好感。”
说完了自己的话,姜尚佑直接就帮助何东钧拿起了他的行李,而周俊,则是愣愣的看着对方的身影,久久不语。
……
……
首尔站是韩国最大最先进的客流运输中转站,每天从这里去往韩国各地的旅客尤其繁多,密集的人流除了双眼可视之外,还好像化作嘈杂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终于回到了首尔,周俊此时方才真正的出了一口气,刚刚的交谈都暂时的被抛诸脑后,接下来他们只需要赶到中央日报,然后进行下一轮的规划。隐藏了十年的真实必须被揭示出来,不管他们做的是对,还是错。
谁知道刚刚走出了站台,何东钧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身影。他紧接着低下了头,嘴角挂起了无奈的微笑。
“怎么了?”,姜尚佑语气不悦的问道,周俊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到脖子后面涌来了一阵凉意。
看了一眼身边带着焦急、喜悦、期待种种神情经过的人,何东钧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周俊和姜尚佑说道,“这次牺牲的小部分人里,只有我自己。”
“何东钧先生?”,没等继续询问下去,听到了这叫声,姜尚佑和周俊一齐转头,看向大步走来的黑西装男子。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虎视眈眈的特警,“我是首尔支检。。。”
“说吧,什么事?”,何东钧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带着一种豁达却十分严肃的语气。
“咳,前辈,有件案子需要您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他身后的几名特警示威般的迈前一步,同时将腰间的伸缩警棍抽出了一半儿,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
何东钧看了一眼那些所谓的武器,最后转过身,他对着两人轻笑了一下,唏嘘道,“我说过了,只有我自己。”,然后,他直接跟着面前的黑衣男子,一齐离去。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