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夫人册封大典当夜,遵循宫礼,王上须得就寝于芙蕖殿内,却不想莫蜃此夜竟歇于辞宁殿。
引发了合宫内一阵不小的骚动,而此时的青离却不像她人所想那般温存无限。殿内,莫蜃遣下了所有宫人,包括莲夜在内,内室霎时变得安静下来。
青离立于窗前,窗外明月皎洁,寒风吹入却是刺骨的冰凉,而青离全然不觉,只闭了双眸,伸出双手接下空中飘落的片片雪花.
莫蜃眼见于此,取下了身穿的明黄墨龙纹披风。
走至青离身后用披风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于自己怀中,温热的脸颊贴于青离的耳旁,道:“你若非要这么作践自己,朕只得将你双手双脚用链子继续绑于这殿内,那么这样,朕的青离或许会听话些。”
青离闻言,内心不由得颤抖起来,瞬时忆起当年在莫王府是怎样遭受他百般折磨,又是怎样在那奢华至极的金丝笼内绝望透顶,希望,只存在于梦境之中,而白昼就是无尽的黑暗。
青离笑了,这一年来,她第一次在莫蜃面前笑,缓缓回首望向这南风都城的帝王,眼中说不尽的忧伤随着一行清泪流淌逝去,轻声道:“那我请求你再次将我囚禁起来,因为只有这样才不用每日面对你的虚伪,既然不肯放过我,就让我继续绝望下去,你说过,这才是我最终的归宿,不是么?”
本应震怒的莫蜃此时却看着青离的双眸,那里,只有一片死气,似乎在他怀中的人只是一具精美绝伦的人塑。回忆起当年清纯可爱的她,那时她的额际只到自己胸前而已,如今已至自己下颚处,她长高了,也长大了。
莫蜃抱着青离坐于窗边的躺椅上,她已睡熟,莫蜃命莲夜端了地火炉置于椅侧,她看着在王上怀中熟睡的青离,轻叹一声便摇摇头退下了,莫蜃一夜无话,且看着窗外雪花飘落,,似冷似暖。
这一年,青离年十九,莫蜃二十有七。
翌日,莫蜃早早便去上朝了,莲夜进了内屋,看见青离手上捧了些点心,正往窗外的梅树上撒去,待走近一瞧,枝桠上立着几只鸟儿,得了吃食,便叽喳的叫唤,如银铃般悦耳,莲夜奉了热水盆,唤道:“小姐,今儿个可算是天晴了,连鸟儿也出来觅食。”
青离转身接过了锦帕拭过双手道:“阿夜,你觉着我是否幸福......”
莲夜搀了青离于梳妆台前坐下,伸手拿过桌上的紫檀木梳慢慢捋着那满头青丝,叹道:“如今小姐在这宫闱里,早是身不由己的事儿,幸不幸福,奴婢说不得,小姐也想不得,不过奴婢倒觉着王上对娘娘是好。”
青离拾起胭脂抿于唇上,本是苍白的双颊却也因此有了些许生气,却道:“我心已死,有的不过是一具空皮囊罢了,他对我,那不是好,是宠,却爱不得。”
莲夜挽起青离的发,只做了个简单的流云髻,貌本倾城,再简单的装束也是好看的,心中略一思量说道:“小姐,你可还是忘不了他?”
青离的手顿在空中,似是没了反应,呆愣片刻,笑道:“如何能忘?他刻在了我心上,难道说,你要我把心撕碎了去忘记他么......”
说罢,却是哽咽,泪就那么落下,晕花了精美的妆容,眼里看到的是,痛不欲生。莲夜忙拿了帕子去拭泪,怎料是愈发停不下来,莲夜不忍,呜咽道:“忘了吧,他死了,小姐您还要折磨自己到何时?奴婢知道这话不该说,可小姐您还要继续带着回忆去过活么?”
青离恨道:“难不成我要学着去爱莫蜃么!我的家人,我的爱情,我所有的欢乐,都没了,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却还要日日面对着那张阎罗般的面孔!”
话语未毕,只听得莲夜一声惊呼,青离转首已见她重重跪下,颤声道:“王上,小姐是糊涂了,那些话是随便说的,王上万万不可当真!”
只见莲夜身前的莫蜃怒视着青离,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上扬着,道:“我说的可不是糊涂话,怎么,你不高兴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