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荼却是面不改色,那宝剑架在他脖子上冷冰冰的,他却恍若不觉。贺荼甚至都不站起来,坐在那里大有深意地重新打量了陈道宁一眼,眼中射出的精光似是能把人心看透。
这是贺荼自行领悟的能力——望气,前些天在龙驹驿时,赵贞的船队远在数十里之外,贺荼便已通过望气得知船队的行踪。
贺荼目中精光一闪而逝,脸上泛起古怪的笑容,接着他从容说道:“你身上戾气虽重,眼中却还有仁人之心,不会无端杀我的。”
陈道宁更正道:“你跟我没仇,我当然不会杀你。不过不是我不敢杀你,而是暂时还不想这么做。”
贺荼却不想跟陈道宁辩论,说道:“你小小年纪,便学莽夫动刀论剑,不习圣贤之书,长大了如何明白做人的道理?”
陈道宁没好气道:“你当我不想读书吗?不给村塾的先生送礼,连学堂都不能进去。”
贺荼呵呵一笑:“你若想读书,我身边正缺一个随侍弟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此言一出,一旁的赵瑾赶紧拉陈道宁的衣角说:“道宁快叫老师啊,贺大叔可是当世有名的大儒。”
贺荼虽然得罪了大周皇室,但他的名声却极为响亮,便是陈国与夏国,许多文人提到贺荼亦是十分尊崇。贺荼若说要收徒,想必天下士子会挤破头前来拜师。
可陈道宁却没有半分欣喜,他虽然也想读书识字,但一听到“拜师”两个字,便想起那个教他《鲲鹏万象》却又要取他性命的老人。
陈道宁脸色阴沉,一挥剑斩在贺荼的头顶,那儒士方巾立即被划破,贺荼的头发也散落下来。陈道宁将短剑插回腰间,对贺荼厉声说道:“再提拜师两个字,信不信我真杀了你,我就不信你的什么正气吃得住我一剑!”
“好剑!”贺荼伸手接住飘然落下的头巾,瞟了一眼剑身上的两个篆字,说道,“好名字!相传古秦宫有大方镜,能照五脏病患。人有邪心者,以此镜照之,可见胆张心动。你之剑名‘照胆’,当秉仁义之心,扫世间诸邪,切不可仗剑为恶……”
“啰嗦那么多做甚?”陈道宁被贺荼的说教弄得不耐烦,他对为善为恶都没兴趣,只对这把剑的名字有兴趣,抓住贺荼的衣袖问道,“你说这把剑名字叫‘照胆’,可没有认错?”
贺荼道:“没认错,剑身上刻有剑铭。”
陈道宁心中激动,这把剑是那个可恶的老人留下的,知道了剑名就更好打听其来历下落了。他连忙问贺荼道:“你既然认得出这剑的名字,知不知道这把剑的主人是谁?”
贺荼笑道:“剑的主人不正是你吗?”
“废话!我是问这把剑原来是谁的。”陈道宁焦急道。
贺荼摇头道:“不知。”
陈道宁听了一脸失望之色,赵瑾却抽出陈道宁腰间另一把长剑,递给贺荼说:“贺大叔,你帮我这把剑取个名字吧,这可是我的宝剑哦。”
这把剑是被陈道宁杀死的那个龙虎宗高手卢定阳所留,剑长二尺八寸,剑身莹光流动、碧如秋水。
贺荼屈指一弹,剑身微微震动,发出龙吟之声,说道:“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有客借一观,爱之不敢求。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此剑不知其名,莫如就叫做‘秋水’吧。”
“秋水剑,好名字。谢贺大叔赐名!”赵瑾含笑捧回新命名的“秋水剑”,小脸尽是欢喜之色。
陈道宁没打听出关于老人的消息,意兴阑珊之下也没心情在这里多呆,转身便出门去了。
“喂,道宁,你去哪儿啊?”赵瑾连忙拖着剑追上去。刚刚跨出门,小郡主便看到一道剑光斩向陈道宁,惊慌地喊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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