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被武功高强的“色狼”紧抱着,坐在马鞍的前半截。那马鞍两端都高高翘起,马匹又颠簸,将她两腿中间要紧的地方磨得难受。所以,纵然不情愿,也只得将屁股后移,在白鹏怀中贴得更紧。白鹏也尽量向后挪挪,两腿夹着马腹,屁股微微悬空,宁肯自己不舒服,也给红棉让出更多马鞍来。
不过他暗中体贴,嘴上却大肆占便宜:“红棉,咱们今晚就洞房吧,我有现成的花烛。”
红棉也发觉白鹏将马鞍都让给了她,听他嘴上虽然放肆,手脚还算老实,渐渐放下心来。扭回头微笑打量白鹏:“大胡子哥哥,你连我名字都知道,我看你也眼熟,以前咱们是不是见过面?”
“见过呀!”白鹏连连点头,“你不记得我了?”
红棉仔细思索一阵,还是摇头。
“唉……”白鹏一声长叹,“我这样的凡人,怎能让高高在上的圣女记住?你缠胸的布条我至今还珍藏在褥子下面。”
红棉身子一震,心里浮现出一个人来,这次再回头看白鹏时,两张脸迅速重合到一起。她咬了咬牙,伸手抓住白鹏的假胡子就扯。
“哎呀别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揪掉了……”白鹏喊叫声中,那胡子已经被整个揭了下来。红棉手持假胡子在白鹏脸上轻轻一抽:“原来是你这个臭家伙!你有毛病啊!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你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偏要装模作样,做这一场大戏!”说着将胡子狠狠一甩。
“别扔!”白鹏闪电般伸手,从空中将假胡子捞回来,仔细收入怀中,对红棉笑道:“我偏要装模作样吓吓你!你先抢我的银子,又抢我的马,还打伤我手下,我不计前嫌救了你,你居然还能理直气壮趾高气扬,圣女就是圣女,不可以常理度之!”
红棉的脸色红了红,随后抿嘴一笑,将头向后一仰,靠在白鹏胸口:“谁让你喜欢我呢,我这叫做‘有恃无恐’。”
白鹏侧着头细看红棉:“你跟以前那副圣洁的样子真是不同了,不过我喜欢,嘿嘿,我喜欢现在的你。”
红棉微微摇头:“以前我是圣女,只会守着祭坛虔诚祈祷,如今每日跟三教九流厮混在一起,想不变也难呐!”
“既然你不是圣女了,童年和父母的事想起什么没有?”
“跟你说过的,我是神女降临,根本不存在父母,也没有童年!”红棉严肃起来。
“你根本就是被抹去了记忆!假如你真是神女降临,好啊,你能想起天上的事也行!”白鹏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小玉来。魔教教主是外公何榘的师弟,他们抹去别人记忆的方式应该差不多,那么红棉也应该能到熟悉的场景恢复记忆。只可惜不知道红棉的故乡在哪里,亲人又是谁。或许将来可以利用外公这层关系与魔教教主套交情,顺便问他一问。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不理你了!”红棉显然对自己神女下凡的身份很看重,生起气来。
白鹏嘻笑着在她脸上一亲,“既然你那个大光明天不要你了,就改嫁给我吧,嫁了我,我所有的银子都是你的,你也不必再偷抢拐骗,可以尽情救济穷人去了。”
“你已经有好几个老婆,还要娶我回去干什么?凑一桌麻将?”
“唉……”白鹏哭丧着脸,“我的老婆,死的死,跑的跑,我已经快要变回光棍了。”
“天呐!做你老婆伤亡率那么高!这样的火坑我绝对不跳!”红棉大笑,同时在白鹏手上狠狠一掐,因为那只手已经渐渐不老实起来,不但抚住她胸口,还企图向衣襟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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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闹着进了武清县城,红棉话里话外透着不拿白鹏当外人的亲热,可一到婚嫁话题就闪躲开去,也不许白鹏动手动脚。白鹏到后来自感没趣,渐渐生出些被戏耍的气恼,索性也不与她共乘一马了,直接在县城找到一名血手帮帮众,让他给自己再弄一匹马来。
武清县城是潘长风虎堂地盘,虎堂虽然处于自治状态,与总舵极为疏远,但提供马匹的事还是极为配合。自从白鹏在议事厅杀人立威,潘长风已经不敢再与帮主公然作对,倒让白鹏一时找不到借口来拿下他。
等着手下人找马的当口,白鹏背着手东张西望,看街景,看行人,偏偏不看红棉。
红棉瞧了白鹏一阵,撇撇嘴,走到他身后伸手捅了捅:“喂!喂!怎么不理人了?生气啦?”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红棉跳到白鹏面前,白鹏又扭脸看别处。
“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我回去找铁狼!”红棉狠狠一跺脚,转身就走。
“哼,离开我的保护,你不怕被我手下拉去拷打?”
“我不怕,打死我算了!”红棉头也不回地走开,忽听身边不远处有人喊“女贼!”红棉下意识看过去,却见喊话的不是血手帮的人,而是一胖一瘦两名公差。
“哈哈,一喊女贼,旁人不回头,只有你看过来,必是女飞贼无疑!”公差冲到红棉身边,拿锁链就往她身上套。
红棉还要在湖州走街串巷救济穷人,所以不想跟官府闹翻,没有出手殴打公差,可也不能让他们锁链加身,于是拉拉扯扯,吵吵闹闹,一边喊冤,一边将两个公差拖得东倒西歪。
白鹏连巡抚都搭上了关系,黑白两道平趟,自然不怕两个捕快,见状走了过去,脸色阴沉:“两位大人为何对我老婆动手动脚?要不要我也动一动你们?”
捕快一看白鹏,顿时恭恭敬敬,他们曾经跟着庄捕头见过白鹏,知道这是湖州府的土皇帝,自己全家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又听白鹏说红棉是他老婆,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还哭丧着脸解释缘由。
原来,大半个月前,今年刚刚收上来的部分田赋还存在知府衙门库房的时候,某一夜忽然失窃了六千两。刘知府大怒,朝廷最重视东南的田赋,短少了数目定要追究,也不可能再去向地主们加收一次,只得勒令庄捕头一个月内破案拿人,追缴贼赃,否则就要算衙门里的公人监守自盗,从庄捕头到众捕快衙役和守夜老头一概下狱,由他们家里卖房卖地赔偿。
庄捕头查了现场痕迹,从脚印判断,作案的是个女子,六千两银子分两次偷走,平均每次三百斤,可见此人力量极大,轻功又好,身手极为不凡。便发动了全体衙役捕快,几人一组出来捉拿“女飞贼”。可是除了鞋印痕迹之外,别无线索。众捕快衙役们根本无从下手。街上来来往往女子不少,他们要么看谁都不像,要么看谁都像,皆是束手无策,眼看期限要到,庄捕头又开始日日醉酒,他们下边的人也急了眼,刚才看到红棉穿着黑衣,很像飞贼的夜行服,这还有不扑上来拿人的道理?
捕快心里实际想的是,将此女拿回去,就算不是真飞贼,也要打得她招,只要牵连个什么富户,赔偿也有了着落。然而白帮主突然出现,说这是他夫人。这祸可闯得不小,两人连连道歉不迭。
白鹏听了“六千两”,顿时想起手下鹰堂那四人追问红棉“六千两”的事,红棉骂他们想“黑吃黑”。如此说来,很可能是司徒静得知了库银失窃,猜到飞贼急缺大笔银子,便在赌场放置千两现银诱红棉上套,随后派四名新任的“执法尊者”追捕,不但讨回赌场损失的银子,还要追缴她盗窃的库银。鹰堂如今急缺银子,此举也可以理解。
看两名捕快都满脸愁容,白鹏安慰道:“放心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会帮你们追查此事。”
等到两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白鹏才狠狠瞪了红棉一眼:“你还干过哪些坏事,一次都跟我坦白了吧。”
“我拿狗官压榨百姓得来的银子救济百姓,怎能算坏事?”
“你没想过会害那些衙役家破人亡吗?”
红棉一撇嘴:“那些人没少欺压百姓,这也是报应!”
白鹏看两人说不到一起,更是气恼:“衙役也都是苦人,无品无级,薪俸微薄,还要养家,他们就不是百姓吗?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百姓?”
红棉见白鹏发怒,一时不敢再说什么,撅着嘴嘟囔:“那你想怎样?抓我送官?”
白鹏向四周看看,手下已经送了一匹马来,另外还有不少路人驻足观望,吁了一口气,说道:“此处说话不便,上马,跟我走,今日有些事得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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