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皓南却是语气平淡凝眉倾听,
“说吧。”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承受的?
可听着那些话从唐煜寒的嘴里一一说出,他又觉得,这世上,还真是有他不能承受的。
唐煜寒说,桑榆是她的母亲,是他二叔阎律的女人,也是当初介入他父亲的感情差点毁掉他父亲跟母亲婚姻的罪魁祸首,而当年那场害了他父母和大哥三人的车祸的幕后推手,她跟他的二叔一起,策划了那场出卖公司机密的事件,间接害死了他的三个亲人。
而这样一个女人,如今她的女儿,成了他法定的妻子。
挂了唐煜寒的电话之后,阎皓南在办公室里连着抽了好几根烟,才压下了心里那些如同滔天巨浪般翻滚着的情绪。
他的妻子,他爱的铭心刻骨的女人,竟然是他恨之入骨的人的女儿?
是啊,他对桑榆恨之入骨。
时隔多年他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一年向来成熟优雅的父亲梗着脖子跟老爷子对抗着要离婚,向来跟母亲相敬如宾的父亲脸红脖子粗的跟母亲吵架,而母亲,则整日以泪洗面。
那个时候的他还小,只是从佣人的闲谈中得知父亲是在外面爱上了别的女人,要跟母亲离了婚跟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原来那个女人,就是桑榆。
他也依旧清晰记得,当初父亲跟二叔反目,兄弟俩撕破了脸互相指责着痛恨着,并说着老死不相往来的狠话,听说,他们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这样。
原来那个女人,还是桑榆。
他更是清晰记得,那一年他接到警局的电话,说他的父母和大哥在车祸中全部身亡时的那种天昏地暗的绝望和悲恸。
原来那个在背后不动声色蛊惑着二叔谋划了这一切的女人,还是桑榆。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造成了他们整个阎家的悲哀和灾难。
他怎能不恨?又怎能不恨之入骨?
可是,这样一个女人,却生了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儿,而且美好的让他着了魔。
她的母亲是他恨之入骨的人,这让他以后该如何面对那个美好的小女人?
他何尝不知道路子陌是无辜的,而且说到底,她也是这场恩怨的受害者。
从小就被桑榆抛弃,没有尝过母爱的滋味,没有享受过温暖家庭的快乐,更甚至一度在父亲去世后被送入了孤儿院。
这些年她过的何尝不辛酸?不艰难?不痛苦?
可是这一刻心里对桑榆的恨意还是占据了他的理智,所以在他的手机响起路子陌的来电显示的时候,他心烦意乱的就按了挂断键。
不想接,现在他谁的电话都不想接,也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静一静。
不不,或许他现在应该去见一个人。
他要去见见桑榆,要去听听这个女人怎样讲述她当年的罪行。
这样想着也便也立即将这想法给付诸了行动,找出桑榆的电话来就打了过去。
桑榆很讶异接到他的电话,然而在听了他冷漠至极的约她见面的语气之后,就知道了他已然知道了些什么。
因为在这之前桑榆也跟阎皓南见过几次面,阎皓南对她的态度都还是客户间的浅淡和疏离,而这一次电话里他的语气却是那样的冷,桑榆听得出来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所以桑榆断定,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桑榆同意了阎皓南约见面的要求,她情知自己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更何况,她从来也没想过要夺,不然这些年她也不会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
而且她现在也不能躲,她躲了,要她的女儿怎么办?
她的女儿,现在是他最爱的女人,她要是躲了,她的女儿以后在他的面前,将如何自处?
桑榆不知道路子陌现在知不知道她这个母亲跟阎家的这些恩怨,她只是觉着,坦然面对,是现在她唯一能为女儿做的。
路子陌给阎皓南打电话没打通,他挂断了,她并未多想什么,也没再给他打,她找他也没什么别的事。
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很闷,见他又去了公司好久没回来,就打算自己也去公司上班了,给他打电话只是为了给他报备一下而已。
她瞧他那紧张劲儿,颇有些不想让她继续上班的意思,她才不要呢,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一份小小的事业,她一定要好好的做下去,而且还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