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正处楼层正中间的大厅从哪里透进来的一丝阳光,斜斜的照在这大厅中的桌子上,就像是舞台上打出的追光灯一样,白色的灯柱‘哗啦’一下从天上打下来,正巧打在那个桌子上。
那桌子上有个人正在埋头写字,身上就拢着这些光。
我恍恍惚惚的想啊,这是谁啊,怎么就像是泡沫剧中那些主角一样,还这么大的一个光柱子打在身上,我甚至都捂着嘴巴偷着笑。
然后那人抬起头,极深的眼睛,极淡的表情。
我猛的愣住了。
光柱把他照的半边脸都发起光,他看着我,极黑的眼睛在光线的加持下透明的似乎能一眼望到底,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光芒霎时聚拢到他的身上,他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向我缓缓走来……
我就像是向上天祈福的忠实信徒,伸出了双手,痴痴的看向向我走来的男人,在他靠近以后,去拥抱他,去亲吻他……
然后……然后……
我醒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能不能别在这种关键部分掉链子,我现实场景都不敢摸一下杜护士,怎么连做梦都不给一个机会给我。
我一个挺腰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又翻身将脑袋狠狠压进枕头里,整个人躺在床上扭来扭去死命的捶打床铺,心中那个可惜啊,就差捶胸顿足了。
“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问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因为这个声线实在是太熟悉了,在这两天它一直都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回响,它的主人是一个名叫杜月康的男人。
我揪着枕头,一时还没能分清梦境与现实,用它挡住自己的半边脸,仿佛这样就能安抚我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就这样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到坐直以后悄悄把枕头两角合并的一揉,揉出一道小小的缝隙去偷看缝隙后的人——杜护士。
他坐在凳子上,还保持扭头望向我的动作,手中握着笔还悬在半空中,看起来已经坐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
周遭的灯光早被按灭,就唯独剩配药间的透明窗户里还透出一丝光线,从后方斜照在前面杜护士的身上。
这一幕,竟恰好与我刚才的梦境微微重合起来。
我激动得不能自抑,枕头被我揉的扭曲变形起来,犹如我此刻纠结激动的内心。
真好,没能摸到假的杜护士,却见到了真的杜护士。
“你刚才在干什么?”
似乎是以为我没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杜护士又重复了一遍,咬字极轻,传到我的耳中却深刻的如同凿子雕刻在我的心上一般。
“没没没……就是做了一个梦。”
总不能说是梦到了你吧,我配合着语气疯狂的摇着头,似乎要把刚才所有的杂念都给摇出脑外。
挡在眼前的枕头成为了最大的阻碍,我这时才发现我正以一种非常不礼貌的动作回答杜护士的问题,连忙把挡住脸的枕头扔到一边,准备把脚放在地上以一种正襟危坐的方式回答杜护士的问题。
然后,因为我这种大幅度的动作,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从我身上滑落,掉在地上。
我愣了一下,记得我睡前的时候,被子还整张齐齐的放在床脚,怎么一个睁眼就摊开盖在了我的身上呢?
我刚进医院又没有非常熟悉的人,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会是谁把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呢?
一个想法突然冲进了我的脑海。
世界就这样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怔怔的抬起头,急不可耐的看向那块小小的方桌,想探清那方桌后面的人究竟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面无表情的杜护士扫了我一样,一如既往淡然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抬起头,手中的笔尖不重不轻的在纸上划拉着。
我感觉时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仔细听着笔尖滑过纸面的沙沙声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字词,这时,杜护士才不急不缓的开了口。
他说。
“晚上比较冷,所以给你盖上了被子。”
明明是已经知道了的答案,却仍让我高兴的在床上直打滚。
我一把抱起地上的被子,把它紧紧抱在怀里,滚到床里侧,把头埋在里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看啊!杜护士给我盖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