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崩散神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一下一下猛力撕扯着粘连的心脏，陆散呆呆地看着林定崩溃的样子，整个人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现下这个时候，又哪里是能够分神的时候？

陆散强打起精神，旋身一转护在林定身前，警惕地看着虚无神皇。

虚无神皇站在原地不动，打量着陆散和林定的眼神里罕见地带着好奇，他甚至笑得玩味。

好一会儿，他才打算开口。但他刚刚张嘴，话还没出口，一道灰蒙蒙的气流自天元界后方一座道宫飞出，飘渺而又轻灵地落在陆散身前。

那道灰蒙蒙的气流只是当空一旋，随即就没入陆散身体。陆散浑身一震，头顶一幅星辰图录飞出，迎风一展。陆散头顶天穹之上，漫天星辰再现。

星辰在天穹上自转，影响着别的星辰，也被别的星辰影响。亘古苍茫的气息自星辰核心散发，无声无息遍布整个天穹。

虚无神皇眼中神光一闪，看也没看陆散头上那片威能暴增的天穹，目光紧紧盯着陆散，完全穿透陆散的肉身心神，看见那道在陆散泥丸宫处缓慢转动的气流，完全无视气流表面灰蒙蒙的遮掩，窥见气流最中心的那一轮灰扑扑圆轮。

虚无神皇大喜，身上淡薄的金色神光摇曳。

“哈哈哈，它果然出现了！吾道成矣！”

世间的所有一切，在虚无神皇眼里，就只剩下那么一轮圆轮。

也不奇怪，虚无神皇谋算无数年月，甚至不惜带领座下属神征战地埅界，为的，也不过就是这一轮圆轮。

虚无神皇再不迟疑，右手一探，直抓陆散。

他那五指修长白皙，肌理细腻柔嫩，看着很是赏心悦目。但在陆散绿寻季时何梁一干人眼里，却是恐怖得无与伦比。

陆散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殷切地祈祷着那轮圆轮真的是一件至宝，能在现在这紧要关头发挥效用，救他一命，甚至扭转局势。

那轮在虚无神皇眼里就是无上至宝的圆轮照旧自顾自地轻慢轮转，完全不为所动，像是压根不知道陆散所面临的绝顶困境。

陆散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手掌落下，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绝望。

但也是在这样极其危险的情况下，陆散竟然觉得好笑。要说在笑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就是觉得好笑，好笑至极。因及此，陆散居然真的就笑开来了。

虽然身体依旧动弹不得，周围空间被完全封禁，陆散还是拉起唇角，眉眼飞扬，笑得疏朗肆意。

林定此时也已经回转了心神，正看见虚无神皇逼近陆散的那只手，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他想也没想，大吼一声，直扑陆散身前。

但那只大手只是那么一旋，掌风就扇飞了林定，大手毫不停搁，继续向着陆散而去。

陆散这个时候还没有笑完，他身体动弹不得，连转身都不能，只能尽量转动眼睛去看林定。

林定被扇飞出去，倒在地上费尽了全身力气也爬不起来，只能睁大着眼睛扭过头去看陆散。

这一下子，林定的视线就正好撞入了陆散的眼里。

纵使被封禁，纵使即将被屠戮，纵使狼狈不堪，陆散还是那个陆散。更因他此刻笑得肆意疏朗，那一直刻意被收敛的风华勃发张扬得摄人。

陆散看着林定，眼中带了歉意，张嘴开阖。

对不起了......

林定睚眦欲裂，头上青筋暴起，一跳一跳的，很是吓人。可他全身无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就那样看着那只大手一张一握，然后施施然收回。

原来陆散所在的那个位置上，已经找不到他了。

那一刻，林定只觉得眼前一片空茫，这个世界死寂恐怖到让人窒息，和他那年堕落星墓一模一样。

师父死了，陆散也找不到了......

林定睁着一双死寂的眼睛，木木地转过头去，看着那边被神光遮掩的虚无神皇。

是他，都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