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临海城的西郊是临海人富商们集中的庄子所在,放眼望去,成片的果林和良田,而且有花有水,环境甚好,据说离城中又近,又安详宁静,许多富商老了,都会来这里颐养天年。
刘产婆的养老的宅子也在那里,那里便是顾长月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走上两步,便感觉裙摆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低头一看,竟是猪不知什么时候自纳戒之中蹦了出来,此刻正用猪嘴含着她的裙摆,瞪着眼睛,色眯眯地看着她笑。
顾长月大骇,一把将它拽起,问:“猪,你怎么出来的?”
纳戒是她的,但凡被她塞到里头的东西,往往只有她才能够拿出来,可这猪怎的就出来了?
不仅出来了,而且还是在她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出来的。
她顿时觉得此猪果然是不一般。
猪被她双手钳制住,“咕咕”地叫了两声,扭动着又矮又短的胖身子,自她手中挣脱开,四蹄一着地,撒丫子便跑得不见猪影。
顾长月这下才呆了,若猪给跑丢了,她要怎么能大师伯交代?
于是想也不想,捏了个追踪符,闪身便追了上去。
猪的速度极快,哗哗地往前跑,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以为只不过是刮了一阵风。
顾长月在后头穷追不舍,鬼影步发挥到了极致,跟着猛追,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不过跑着跑着她发现,猪似乎并非在乱跑乱窜,依照追踪符的位置来看,竟然就是临海城的西郊所在位置。
顾长月又觉得这猪还蛮有意思的。
她在后头追着,倒也不那么慌了,干脆也不管猪会不会收传讯符,也随手捏了一个,随手便给它飞去。
“猪,我一直觉得你很蠢,你知道吗?不过现在给你个机会表现一下,待会儿到了西郊,寻到那老婆子的院子,便想法将那老婆子给引出来,然后再上去给我狠狠地咬几口,最好咬得她满面是血,神志不清,却又不致命,等咬完了就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过来看看你咬得好不好,若是咬得好了,我就相信你不蠢。”
猪在前头跑,收到她的传讯,眼睛瞄了几眼,顿时露出轻蔑不屑的神情,竟然停下来,用猪蹄将那符纸踩得碎成了渣,放才罢休,接着又往前头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待顾长月到达临海城西郊的时候,便听到一声长过一声的哀嚎传遍整个田野。
一条田间小路所连接的处宅子前头,一个老妇满面是血地倒在地上,凄凄呻吟。
老妇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嘈杂声不绝于耳。
顾长月站在远处,透过人群间的缝隙看着地上的老妇,只见老妇的眉心被砸了个大洞,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了大半个衣襟,毫不凄厉。
她暗暗复议了一番猪的狠毒,便也不多停留,直接将自己的头发挠了几把,看起来多了几分狼狈之后,又从纳戒之中将阿丁抱出,隐了相互连接的丝线,用手牵着阿丁,挤进人群。
有个热心肠的老妇正在命令家丁将老妇背往城中就医。
这时,顾长月却喊道:“她的眉心开了个这么大的大洞,等你们带她去城中,只怕已经血流而亡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只见她穿着普通,头发散乱,手中还牵着个一直埋着头傻啦吧唧的瘦弱女孩,看起来并非本地人,想来也是城外来避难的难民,毕竟最近可有不少的难民从此经过。
众人见着她也不觉得惊奇,反倒是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血造这样的流法,到城里哪里还能活着?
只是,这里又都是平凡人,等久了老妇还是得死。
左右都是死。
老妇听闻此言,也顾不得痛了,哀嚎着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找顾家,找他们救我,他们可以救我,哎呦,我不想死啊,救命。”
她的声音本就因血流不止而变得极为脆弱,再加上疼痛和害怕,就显得有些颤抖。
众人只听她不断地喊救命,更多的却也没有听清楚了。
但是顾长月耳力比这些人都好,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瞬间即逝地冷笑。
有人见老妇嚎得凄厉,急道:“那这可如何是好?”
顾长月这才走上去,蹲在老妇的面前,道:“没关系,我是大夫,我能治。”
她话音刚落,周围围观的众人便都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太好了,姑娘你快给这老妇治治,这叫得也够凄厉的,怪可怜的。”
老妇的神智渐渐地开始涣散,但也迷迷糊糊地捕捉到她的话,当下便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住她的裙摆,虚弱地道:“大夫救我,大夫救我,我有灵晶,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大夫救我,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