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言语间很是温柔,可见是疼极了这个女儿,低声劝道,“你这些年都在谷里,为娘的也一直没有为你做点什么......现在你要成亲了,娘自然是想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你。”
五师妹望着她娘,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忽闪的大眼里,感动之色翻涌。七师弟是个长眼色的,立即举杯道,“汀儿既打算托终生于我,小辈又岂敢不从?还请夫人放心,我定当好好对她!”
七师弟鲜少正经颜色,我一看,便知他是真爱五师妹,也算是情投意合的一对,郁郁的心情便好上许多。忽听有个娇娇柔柔的声音道,“姑母,我看汀儿是个有福的,眼前这位公子,也不像是心怀鬼胎,你且放心吧。”
表小姐都说话了,再这么娇娇柔柔的一笑,果真是一笑倾心,那个啥啥地方有佳人来着。赵夫人被她这番话说的舒坦了,也笑起来,拍了拍五师妹的手,话却是对着公孙菲说的,“汀儿如今也要出嫁了,你的好事呢?你父兄可都嘱托了我,要在林城为你寻个好夫婿。”
公孙菲娇怯怯的笑着,“姑母晓得,我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哪里玩够了?若是遇见个中意的......”她说到这儿,忽的看了尉迟翊一眼,俏脸一红,恰到好处的含羞带怯,“便也罢了,定是要姑母好好为我说上一说。”
赵夫人笑的开怀,像是没看到公孙菲特有含义的视线,只与她玩笑,“你哪里还需我说?只怕你这张脸,旁人想不要,还舍不得呢!”
一屋子的人不知道真心还是假意,都咯咯的笑起来。我不是不想笑,只是公孙菲那一眼,着实让我有些不舒服,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啃了一半的鸡腿叫别人啃了去一样。
用过膳,五师妹偷偷拉着我去后院,低声跟我打耳朵,“刚才席间,你瞧见她那眼神了吗?”
五师妹讨厌公孙菲,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盯着,我拿她真当个可以说话的人,便皱眉道,“瞧见了。”
五师妹看着我,眉间泛起隐隐的担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真的看上大师兄了!”
她此话一出,我心中一凛,顿觉有些郁结,转过身子说,“这跟我没有一只鸡腿的关系吧?”
五师妹急了,说,“那怎么行呢?怎么能便宜了她......”
我想五师妹这么关心我和尉迟翊的事,要是说她是为了我着想,这话确实有些虚情假意,她这样帮我,肯定是也有讨厌公孙菲,不想让她好过的心思在。我觉得有点无趣,可能是城里人的生活我不懂,便说,“这话我说了不算,你去问问你大师兄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理会身后的五师妹。只是才回到院子里,便看见三师弟和公孙菲正在说话,我想起之前看见的尉迟翊和她在一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尉迟翊奸诈,三师弟紫薇花一样的,可不能被摧残了,便赶紧跟上前去,装似无意道,“说什么呢?”
三师弟见是我,眼睛弯起来,“师姐。”
我没有应他,只是盯着公孙菲,公孙菲的德行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外人传的那样,我也不知道,只是她在我面前,还是有大家小姐的风范的,比如现在,她攥着帕子掩口轻笑,道,“阿玖姑娘,我又不会吃了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一听她声音酥酥麻麻,还没听完只觉得心里都被喊得痒痒的,顿时紧张成了狗,“公孙小姐说笑了,我师弟嘴拙,怕冲撞了小姐。”
三师弟最喜欢在这种时候插嘴,我话一落,他便委委屈屈的,“师姐,你又说我。”
公孙菲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也不恼,只是柔柔的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似乎汀儿说过,你与尉迟公子有婚约在身?”
我一愣,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虽说我与尉迟翊在一起,但是关于婚约的事,尉迟翊真的没有亲口向我提过,这原本是不该笃定的点头的,但是鬼使神差的,我点点头。
三师弟惊成了狗,“师姐,你......你和师兄......”
三师弟的智商实在是让我耳目一新,不错,我很欣赏。公孙菲还是柔柔的笑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尉迟公子的琴艺很好,阿玖姑娘是个有福的。”
我心里一堵,面上云淡风轻,我上午才听见她说赵汀汀是个有福的,现在又说我是个有福的,我也学她笑,“公孙小姐又何尝不是有福的?”
大家有福,才是真的有福。
我不知道她说这话给我听是不是在亮耳朵,但是听了之后,我的确是有点不高兴的。说实话,尉迟翊身上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他跟我都......都这样了,他该不会是想吃干抹净走人吧?!!
这个公孙菲,肯定还会有动作,我不能小看她,只是她......也是性子深沉之人,让人难以琢磨。我在这边想事情,三师弟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也不说话,我就感觉有个人影在转,一抬头看是他,有点无奈,“你要说什么?”
三师弟转来转去像是蹦蹦跳跳的兔子,闻言咬着手背说,“师姐,你和师兄都有婚约了,却从来没有跟我说......”
我敲他的头。“这不就知道了?”
他咬咬唇,还想说话,被我一巴掌挥开,委委屈屈的走了。我径直回房,谁知一推门,便看见有个人影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细细的看。白衣长衫,墨竹浅纹,执着书的手指修长有力,他垂着头,我看不清表情,但是我可以知道,貌似还人模狗样的。
我关上门。是尉迟翊。
听见门响动,他抬起头,视线遥遥与我对上,似有波澜涌起,又好像什么也没看透,幽幽的深,就是那个鬼样子。我心中暗暗道,这样很好,我正好有事要问他,他来的很好。
我走过去,站到桌子跟前,中间只隔一张木桌,他坐着,我站着,此时此刻我终于能够俯视他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