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金茹冲着贺阳大声哭喊着,说不的声音声嘶力竭,穿透了整个长廊。这里本就是重症监护室,最需要安静的地方,因为朱家的权势,允许他们在走廊里长待,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这声音一出,护士立刻探头出来,面色一般的冲着他们说,“请保持安静。”
这里是南城最好的医院南城中心医院,收治的病人除了朱成功这样的著名企业家,还有政府官员。所以他们对朱家人并不是特别的哈着。护士的一张冷脸,让韩金茹的声音顿了一下,就跟山路十八弯似得急转直下,变成了小声的抽泣。贺阳还在想韩金茹怎么可能这么听话呢,她却小声拽着贺阳说,“阳阳,我求求你,不要做手术,太危险了,不能做啊。”
·贺阳原本话以为她是受韩家人挑唆,不想要朱成功好起来,想要接管昌茂,这么几句话一听,他反倒是明白了,韩金茹这是担心手术的危险性。他想了想吐出一句,“他不行了,你不正高兴,大哥你就可以管着了,昌茂也是你的,你愿意给谁就给谁,韩家人肯定会天天围着你转,你也不用担心没人养老了。”
这话说得可真恶毒,韩丁心里明白,她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姨从朱成功说要跟她分居的时候开始,已经糊涂了,那脾气早就没了准头,他真怕韩金茹一句话说不好,引火上身。于是不顾身上疼痛,上前一把扶住她说,“二姨,你歇歇。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搭桥手术那么危险,多少人都死在手术台上,咱们不能冒这个险,他们才等着姨夫出事,好接管昌茂呢,主意打的倒是好。”
他这话,原本是想让韩金茹平静下来的,可他也没想到,韩金茹那性子原本就有些执拗,如今更是严重。他那句贺阳想让朱成功死在手术台上,非但没有起到相应的效果,反而让韩金茹的情绪陡然升高,她目似喷火,一把甩开了韩丁,挡在了贺阳面前,“你休想,我不会同意的。”她好像进入了自己的情绪,“我不要钱,我也不拿着铭铭说事了,没了你,我要那些干什么,成功,你不能去啊。你不是说要陪我到老吗?你天天就知道忙,找儿子,你还没陪我呢,你怎么能去啊。”
她说着说着,仿佛已经忘了自己在反驳贺阳,而是在诉说她这些年的苦,她说她已经知道错了,可她害怕自己真认错了,朱成功会怨恨她,只能装着自己有理,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她说为了不让自己难受,她连朱骜都不见了。她说她不是不让朱成功找贺阳,她拽着朱铭,其实也是想要朱成功能多看看他们一眼。
她哭的厉害,挺动人心。韩金凤和韩家来的几个人都跟着抹了眼泪。贺阳却心里暗暗差异,这番话虽然可怜,但一来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二来,这其中许多事儿,都是韩金茹的隐秘,这么多年秘而不宣的,那时候朱成功找心理专家,她都不肯吐露,如今却全说出来了。
贺阳只是要听她个原因,如今听到的却更多了,他不由心里有个主意。
韩家人以为韩金茹彻底阻拦了贺阳他们的步伐,却不知道,贺阳和朱骜眼见这法子没用后,直接退了出去。朱骜问他,“你准备怎么办?”贺阳直接说。“目前三件事,最重要的是……”他停顿了一下,最终用了个指代不明的词,“他的手术,来之前,我已经让廖鲁川在北城联系最好的医生了,他们很快就到达,到时候尊医嘱行事。”
他冷笑说,“韩家人以为有韩金茹在,就可以不让做手术,他们却忘了,我是在朱家落户的,只要我同意,谁也没办法。”
当年,孩子换回来两家就把户口落了,贺大海那时候好容易把朱骜能回来,立刻就给他改了贺的名字,意思是比朱骜那只鹰还厉害。不过朱骜不怎么喜欢,在学校里,并没有告知同学和朋友,也就没人知道。贺阳那时候情绪不对,所以没给他改姓名,但关系上却填的是儿子,贺阳虽然十年不曾在,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朱家人,而且他已经成年,有着签字的权利。
贺阳紧接着吩咐朱骜,“剩下两件事都是公司的事儿,一个是内部。韩丁敢这么明目张胆,昌茂里面他的内应应该不少,你注意他们。另外,华阳那边,你该出手就出手,上次在陈州怎么做的,这次就怎么做。我相信你的能力。”
贺阳难得对朱骜说句肯定的话,如果是平日里,朱骜肯定已经高兴的乐颠颠的,可如今,两个人却没了这种心思。他冲着贺阳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就让张副总留下的人,带着他去华阳的现场。他没问贺阳为什么要这样分配,也甚至没问贺阳强行签字,后面的事儿是否能处理,他们之间虽然隔了十年的岁月,但对彼此的相互信任,却从来没有失去过。
贺阳瞧着他转头离开的背影,想要给他个定心丸,却又觉得这事儿有些阴损,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说。这种名声,让他一个已经能不孝了十年/冷心冷肺的人来背吧,他纵然觉得朱骜在生意场上有些太天真,可他却不希望抹去这丝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