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韩离忽然想起那重伤的婴儿,还在等着米粥喂食,就在这时,鼻端也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米粥味,这才想起来,厨房里烧着粥水,青衣小跑着钻进厨房里,忙着盛些米饭来,阿策也跟着走了过去。
韩离一个人走进房间里,灯火稀少照不全屋内的全部,他走到凳子边伸手小心翼翼揭开包裹,露出婴儿苍白的脸,一股寒意从收心传来,韩离身子一怔,不敢置信的又摸摸他的脸,入手全是冰冷,他怔怔的收回手来,原来这婴儿已流血太多死去了很久,自己眼睁睁看着他靠近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又眼睁睁看着那希望破灭,这感觉如冰一般,侵袭着他整个人,想到这里,神态间更见许多憔悴。
青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走进房间里,欣喜道,兄长你看已经烧好了。
韩离抬起脸颊,唇角苍白笑道,不用了,他已经救不活了,身子都凉了大半了。
青衣神情一怔,匆匆走上前来,不忍细看那婴儿死去样子,低声说道,兄长你别难过,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韩离合起包裹抱着婴儿,走出房间外道,我去把他埋了,这里有阿策陪着你。
他说完抱着婴儿往深夜里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青衣坐在凳子上张头看着窗外,偏着白皙脸颊,阿策走进门来,微微一笑淡然道,怎么了?
青衣看见他,有些害羞的揪着自己衣袖,轻声道,兄长他心情不好。
阿策点头一笑,嗯了一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也已经尽力了。
青衣抿唇恬静的笑着,兄长真是慈悲心肠,但愿他不会因为这事自责。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窗外明月。明月如水一般皎洁透明,有着几分清冷。
无尽大山深处,清风微冷吹在人脸,黄色旗帜在风中招展,一队无边无际的军旅行走在山路,那是一批极为精锐的部队。为首之人是一名老者。六十多岁年纪,身上穿一件厚厚的金色绒袍,腰悬长剑。胯下骑着一匹白马,停留在路边伸起马鞭一指远处道,你看,在翻过几座山便到了流影城,那里疆土辽阔,方圆有万里之遥,林谦就住在哪里。听说这人很会打仗。
林谦就住在那里么?老者旁边很是七,八岁的男童,他叫夏婴,此刻歪着脖颈张望着山的那头。
对的,老者笑笑道,寡人膝下诸子当中儿女。唯有你父亲可以说甚好战斗。而你却天生善良,你是寡人亲孙子。所以寡人这次要带你出来见见世面,看看我们大戎狄之外的世界。
夏婴探着小脑袋撇撇嘴,声音含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奶气道,父亲喜好打仗,才被邺城的兵一箭射中了头去世的。
老者听了无奈一笑道,你这没吃过苦的孩子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就像草原上的鹰,每时每刻都在和弱者战斗,寡人手下三十万戎狄控弦之士,就是鹰,那些流影城,邺城的人,就是戎狄的猎物。
夏婴伸着胖嘟嘟的手儿,摸着身下马匹的耳朵,嘴里奶声奶气的道,“我们是人,不是鹰的”
老者微笑一声,回身指着夏婴道,你这调皮的孩子,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这一次你要好好的看一看仗是怎样打的。
他说完收回目光,山道上响起阵阵蹄铁声,一队先锋部队人马快速冲来,从马上跳下几人跪倒在地道,前边十五里山上发现敌军,旗号是商。
老者即是戎狄王听了些话,抬头扶须笑说道,果然大胆精明,不过九万部队要正面迎战寡人三十万控弦,可是这里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林谦若要派一员虎将,却也当真为难人。
先锋兵报告了情况,骑上马呼喝着大声去了,马匹嘶鸣声不绝,猖狂而又悲凉。
戎狄王轻弹绒袍上长剑,自语道,欲要杀人,必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老夫可是已经要做好死的准备了,不知林谦做好了没有。
他旁边几名将军听到,骑着马凑了过来道,王上不必多想,此番我军兵容繁盛,定是旗开得胜,所向披靡!
戎狄王摇摇头挥手笑道,不可大意,这个林谦可真的不简单,他那个女婿商霏也不知怎么样?
他这话一说出来,立时有人急着凑上前来道,王上,王上,臣知道,那个林谦的女婿商霏啊,其实是个黄口小儿,整日只知道玩女人,迷恋于声色犬马当中,又不会打仗,是个酒嚢饭袋,这次之所以被林谦派出来,还不是因为他是林谦的女婿啊,那比得上我王的英明睿智?!。
说话之人肥头大耳,贴着一张肥脸往戎狄王身边凑,戎狄王听了这话,淡淡笑道,窝古里,寡人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话,是在说你自己啊?
哈哈,哈,戎狄王这话一出来,身边诸将无不笑的捧胸摸肚,纷纷指着窝谷里取笑道,王上啊,窝谷里这个人啊,平常最是喜欢拍吹嘘自己了,又不会打仗,也就说些吹牛的话,来引起王上的注意。
窝谷里听到身边十几员诸将纷纷取笑自己,不由得气的脸红脖子粗,气呼呼的,跳下马来跪倒在地上道,王上,请为臣做主!
戎狄王低头看了看他,摆手笑道,好了,好了,诸位臣公都不要取笑窝谷里了,他这人虽然平常喜欢说些笑话,吹吹牛,但他胸中的那颗心啊,还是咱们戎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