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锻被勾起了兴趣,但实在是舍不得那十坛好酒,终究是叹了口气笑道,先生如此诱惑于我,我便守定酒鬼的心态,死也不输了酒去,呵。
独孤太真笑道,真是好一个酒鬼啊,老夫实在是自叹不如。
于锻抬头一笑,掀开车帘看向外边,天色已有几分深沉,寒风呼啸,大雪茫茫一片白色看不到尽头,他掩不住愁,回首叹道,眼下这么大的雪,还有风,人可躲入山洞,可这马又如何是好?
独孤太真伸手帮他遮住车帘道,没事的,这里必是以前有人经过,想来是会有一些供人歇养的客栈。
于锻道,这样最好可,我看先生也是一番劳累,趁机歇息歇息也是挺好的。
驾车的汉子连声吆喝,声音浑厚有力,在荒郊野外远远传播了开。
独孤太真神情淡定,坐在车厢里,手拿酒杯不时喝上几口,似在思索什么,苍白的发泛着沧桑,他已不再年轻,眼角的皱纹也是越来越多了,自己又能经受的起几年光阴呐?
于锻看他少有说话,忍不住道,先生你若累了,不妨闭眼睡上一会,待找到客栈,我再通知你?
独孤太真听了摇头笑道,你想的挺周到,可是老夫每日劳累,早已习惯,无妨的。
于锻叹道,我看先生也是豁达之人,怎会忙于如此劳心之事?
独孤太真又喝了口酒,浅浅笑道,人生得意能有几次?老夫不过是率性而为罢了。
于锻道,话虽是如此,可辛苦劳累之人,往往穷其一生也难以欢乐。我与先生虽只是初见,却甚为投缘,更可当做挚友。说实话,实在不忍心见先生劳累。
独孤太真沉默片刻。摇手笑道,老夫的心事,不能说,不能说啊。!
于锻奇怪道,为什么不能说,?
独孤太真抬头看着他,字字念道,你我二人即是人生挚友。老夫怎忍见你为这烦恼之事再乱想?
于锻沉吟片刻,哦了一声道,我人生已将要到尽头,饱受病痛折磨,临死之际,能再得一人生挚友,不甚荣幸啊。
独孤太真眼神透出几分殷切,温和道,不必如此绝望,这段路虽难走。但老夫愿意陪你走到底,病痛能击倒你的身体,却奈何不了你我二人的挚友之情。
于锻眼睛湿润。眼神中泪光湿润,声音哽咽道,我何德何能?临死前能得挚友此番肺腑之言,便是真的死了,也不旺做人一场。
独孤太真手掌相握,看着他面庞道,你不要这样说,老夫总觉得上天还是会厚待仁慈之人的,这次于兄定会治愈恶病。痊愈如初的。
于锻面容苦涩笑道,先生。其实我也想开了,人生出来便有一死。我非贪生怕死之人,可是家父已是亡故,我又身患病根,每当想起家中母亲,便心如刀绞,不知我若死了之后,谁来为她尽孝,谁来为她侍奉到老啊,他说着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独孤太真从怀中取出块布来,为他擦去几分眼泪道,于兄之遭遇,老夫不免为之潸然泪下啊。
于锻听了字字哭道,我身啊,便如这天上被遮挡的清月,苦无半点清明相照啊。
独孤太真叹息道,于兄,切记不要悲伤,悲伤伤体,于人百害无一利。
于锻擦去眼泪,强自欢笑道,对对,先生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