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起道:“既然袁项城如此逼迫,只怕不辞职是不行的了。不过我会根据事态发展审时度势,如果事情有所转机,能够不辞自然最好;如果无可挽回必须辞职,我会提前与张啬翁、汤蛰翁做好商量的。”
结果第二天,内阁又发生了令孙元起措手不及的重大变化:信奉天主教的陆徵祥居然毫无预兆地宣布辞职,随即袁项城、赵秉钧推出了新的外交总长梁如浩。
梁如浩,原名滔昭,号孟亭、梦亭,字如浩,后以字行。他和唐绍仪都是广东省香山县唐家镇人,同治十二年(1873)他们一起作为第三批幼童赴美留学,回国之后又一同担任李鸿章德籍顾问穆麟德的随员,赴朝鲜筹设海关,接着两人又先后进入袁世凯麾下担任幕僚。可以说两人交谊自童稚开始,至今已长达数十年之久。民国政府北迁的时候,时任内阁总理的唐绍仪曾提名梁如浩为交通总长,但未获得袁世凯和临时参议院的同意,但也足见两人关系莫逆。
此次袁项城、赵秉钧推出梁如浩继任外交总长,其中自然有抚慰去职的唐绍仪之意。当然,更重要的是梁如浩也是袁世凯的心腹亲信,而且在此之前他已经加入了国民党。也就是说,现在内阁中只剩下孙元起、张謇、汤寿潜等三个非国民党阁员!
在这种情况下,孙元起只有请来张謇、汤寿潜共同商议去留问题。
在聊完天南海北之后,孙元起才说道:“啬翁、蛰翁,近来京中局势动荡不安,想来二位前辈都有所耳闻。国民党自改组之后咄咄逼人,除了四处演说拉人入党,为年底国会选举大造声势外,还极力游说赵智庵以及内阁其他成员,想提前造成纯粹政党内阁的事实;而赵智庵等人则是顺水推舟,先后加入了国民党。就在昨天,一直没有入党的陆子兴突然宣布辞职,取而代之的是具有北洋系和国民党双重背景的梁孟亭,至此内阁之中只剩下我等三人没有加入国民党。对此情形,不知二位前辈有何高见?”
张謇一边捋着下颌上稀疏的胡子一边说道:“既然他们想闹,那就由着他们闹去,我们自己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总不能害怕撞见鬼就不走夜路吧?我等可都是大总统府提名、参议院正式通过的阁员,难道因为我等不加入国民党,他赵智庵还敢吧我们罢免了不成?”
汤寿潜道:“啬翁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如今内阁中已有大半是国民党员,我等三人孤立无援寸步难行,以后提案都难以通过,困守内阁又有何味道?倒不如辞职来的清净!”
张謇道:“辞职清净倒是清净,可是清净有何用处?我等现在即便坐困内阁,至少还可以及时察觉内阁动态,保持我们新中国党在内阁中第二大党的影响力,为即将到来的国会大选多拉些选票。可我等一旦辞职,新中国党与社会党、民主党等乱七八糟的小党派还有何分别?气可鼓不可泄,影响力亦然。”
汤寿潜道:“新中国党之所以能有今天这般影响力,并不单纯是靠你我等在内阁中的维持,而是基于百熙在川、陕、甘、晋等地的实力。只要实力犹在,就不用担心我们新中国党沦落为社会党、民主党那样乱七八糟的小党派,甚至将来单独组阁也不是没有可能。眼下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保存实力,避免成为北洋系和国民党的重点打击对象!”
张謇道:“不错,我们新中国党的底气确实是来自于西部各省的势力,但西部各省同样需要在内阁中发出自己的声音,以避被中央任意宰割,这也是我们不能退出内阁的理由之一!再者说,要想保存我们新中国党的实力,避免成为北洋系和国民党的重点打击对象,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光同尘,即和北洋系诸人一样加入国民党,如此既可以保存实力,也可以留在内阁。”
“可是我们新中国党的党纲中明确规定,严禁党员跨党!”汤寿潜提示道。
张謇却大不以为然:“党纲是人定的,改了便是,岂能以纸面的死文字来拘禁我们这些大活人?而且百熙、你、我三人正好是新中国党的最高首领,全党之事皆赖我等一言而决,改不改党纲还不是我们三个说了算?当然,我们加入国民党只是与北洋系、国民党虚与委蛇,并不会影响我们新中国党本身的独立性。百熙,你觉得如何?”
张謇和汤寿潜一时都望向了孙元起。
ps:今天第一更,补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