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起说道:“请唐总理放心,我们新中国党一定会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竭尽所能维护袁大总统、内阁和《临时约法》的权威,力争把各种纠纷约束在内阁、议会之中,避免诉诸武力,确保民国能够和平稳定地向前发展!”
唐绍仪点点头:“新中国党诸位同仁能够如此大公无私、公忠体国,实在是内阁之幸,也是国家、民族之幸。唐某在此先行谢过各位!”说罢起身朝孙元起等人深鞠一躬。
孙元起、张謇等赶紧抢上前扶住唐绍仪:“唐总理太客气了!”
重新坐定后唐绍仪才接着说道:“自就任总理以来,唐某一直私心惴惴,唯恐有所殒越。尤其当同盟会两位总长迟迟不愿北上时,更是忧心如焚,生怕民国首届责任内阁就此胎死腹中。尽管现在宋总长、王总长已经北上,但南北隔阂在短时间内是很难泯灭的,甚至随时会因为某些问题而加大。如今有新中国党三位总长的鼎力支持,唐某终于可以稍稍安心了!”
孙元起道:“唐总理这是关心则乱!其实民国肇始,无论袁大总统还是中山先生都希望国家尽快恢复和平,通过普及教育、兴办实业、编练新军、铺设铁路等方式早日实现富强。在这个大方向上,两人的理念并无二致。要说南北之间有什么隔阂,只不过是在如何实现、由谁主导等问题上有所分歧,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对话、和谈来解决。我等要做的事情。就是避免激化矛盾、构建交流平台、创造和谈氛围。”
如孙元起所言,袁世凯和孙中山一样,都是强烈的民族主义者。也都强烈渴望中华早日实现富强。虽然袁世凯在政治上走错了方向,但不能因此否认他为国为民所做出的巨大努力,也不能因此诋毁他作为一个中国人的爱国情怀。在传统教科书中,袁世凯通常会因为签订《二十一条》而被斥为卖国贼。其实,在日本咄咄逼人的形势下,袁世凯竭力维护国家利益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胡适就认为《二十一条》的谈判是弱国外交的胜利。
相比之下。同样是“卖国”,孙中山不仅敢卖,还敢贱卖。敢于把猪肉卖出白菜价!对他来说,反正革命不成功,那些东西跟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至于成功了?成功之后再说成功的话吧。比如他在1915年2月满铁株式会社两个重要人物犬冢信太郎、山田纯三郎订立的所谓《中日盟约》,卖国程度与《二十一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论袁世凯、孙中山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但他们在振兴国家这一点上是趋同的。只是由于知识背景、仕途履历、国际视野等方面的差异,其中再夹杂着个人利益、派系利益与国家利益的冲突,这才导致最后他们兵戎相见不死不休的局面。
在个人利益、派系利益与国家利益冲突的时候,真正能把国家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的,那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圣人,而且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在波谲云诡的政坛通常很难手掌重权。而把个人利益、派系利益完全置于国家利益之上的人,往往也难成大器。正常情况下,政客或者官僚都是在个人利益、派系利益与国家利益冲突之间寻找平衡点。关键在于哪一边占多数。即便说出“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慈禧太后。在挪用经费修建颐和园的时候也未尝完全忽略过国家利益。
比较袁世凯、孙中山两人的生平行径就会发现,袁世凯是传统的中国士人,出生于官宦家庭,曾镇守属国朝鲜,生于斯长于斯,而且青年以后一直身居统治高层,相对来说,他更富有国家主义、民族主义思想,在利益冲突的时候往往更注重国家利益,也更小心谨慎。
而孙中山受两广风气影响,青少年时期就景仰洪杨造反事业,后来在海外浪迹数十年,经常受到来自国内(清政府、北洋政府)的威胁,加上穷困潦倒、漂泊无定、受人冷遇,内心里追求成功的渴望有时候甚至会压倒一切;而且他大多数时间处于社会底层,对于包括领土、矿产等在内的国家利益没有多少直观感受,所以在利益冲突的时候非常豪爽、非常大方,甚至是肆无忌惮。
从当今政治体制和教育体制下穿越过去的青年,在充分了解二十世纪初国内外政治形势的情况下,十有**都会倾向于袁世凯,而不是“伟大先行者”孙中山。
孙元起便是如此。
几个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国务院秘书许宝蘅进来禀告道:“总理大人、三位总长,大总统和陆、赵、熊、段、刘诸位总长已经快到门口了,您看是不是要出去迎接一下?”
众人连忙站起身,唐绍仪有些惊异地问道:“什么,大总统过来了?”按照道理,国务院是内阁总理的地盘,尤其是责任内阁,大总统应该不能随便插足。就好比现在国务院召开会议,谁见过国家主席出席参会?尽管在此之前唐绍仪曾客套地邀请过袁世凯,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应允。
唐绍仪转念一想:今天下午不仅要召开首次国务会议,在此之前还要宣布国务院成立,大总统出席成立仪式也无可厚非。不待许宝蘅回话,便又自问自答道:“唐某前数日曾邀请大总统出席仪式,本来不抱多大希望,没想到大总统竟然能够俯允,足见大总统对内阁的信任与厚爱!三位总长,我们一起出去迎接大总统如何?”
孙元起等赶紧答道:“礼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