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阎锡山。能继续当山西都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当,对三晋人民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大不了他逃到内蒙的时候,自己多照拂他便是,貌似“内蒙王”的名头也很不错的。有没有山西,对我自身能有多大影响?
第四十七混成协和飞机驻扎在京师附近。一方面可以护卫经世大学、水木工业学校、北平铁厂等产业,另一方面,对于居住在北京城的达官显宦来说就是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足以让这些大人老爷一想到它们,就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以两个无关痛痒的条件调第四十七混成协和经世大学的飞机会陕甘。已经算是很给你袁大头面子了。你还狗坐轿子——不识抬举!那好,那咱们就骑驴唱本——走着瞧!
中午时分,火车抵达北京的前门火车站。气犹未消的孙元起带着冯基善等人也不进城,雇了几辆大车直奔京城西北边的经世大学。这几天已经腊月二十几号,正好回家过个团圆年,至于袁世凯、土登嘉措、阎锡山,管他们死活!
那些车夫到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把自己圈过来,以为是哪支队伍要临时征用自己的车马,心里都有些着慌。甚至有人见了孙元起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老爷,俺家上有八十老娘,下有三岁幼儿,全靠俺一人赶车赚钱糊口。还请大老爷高抬贵手,放俺一条生路吧!”
孙元起道:“诸位不必惊慌!我们并非征用车马,只是想去经世大学,劳烦诸位送我们一程。大家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先付车费。”
众人这才稍稍心安。
孙元起并没有坐进避风的车厢里,而是和车夫并派坐在车辕上。等车走动之后,信口问道:“师傅,您哪儿人?听着口音不像是京城的啊。”
车夫知道身边这个小伙子虽然上去年青,却是这群人里的主心骨,身份贵重,当下连连欠身:“老爷实在太客气了!小的姓郭,家里排行老三,熟悉的都管小的叫‘郭三’。老爷要是不嫌弃,叫小的‘郭三’就行。小的是保定府唐县人,家里人多田少,吃不饱饭,只好跑来京城给老爷们赶车。”
有道是“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保定府的青年男子在京津唐一带跑腿打杂可谓由来已久。孙元点头:“那近来生意如何?”
郭三抱着马鞭子信口答道:“承蒙各位老爷抬举,近来生意马马虎虎,饿不死人,也发不了财!”
孙元起又问:“这几个月,先是经世大学附近大战一场,随后宣统皇帝退位,政局动荡不安,对你们生意有什么影响没有?”
郭三偷偷觑了孙元起一眼,不知这位老爷是何来头,也不知他问话是什么目的,只好谨慎地答道:“影响自然是有影响的。比如以前过年过节的时候,全国各地官员都会派人到京城送冰炭二敬,俺们的生意就会特别红火,从早到晚都有人招呼去赶车,给的赏钱也多,俺们也跟着过个好年节。现在没了皇上,也便很少有人到京城送礼。书到年关了,俺们的生意还是非常寡淡,来今年过年要少买不少肉喽!”
孙元起见他说话间颇有顾忌,便不再问他政治上的问题:“那你去过经世大学么?”
郭三挥了一下马鞭:“怎么没去过?经常去!现在火车站附近要坐车的,年长的多是去城里办事,年青的和洋人很多都是去经世大学,我们也就隔三差五往那边跑。”
孙元起笑道:“洋人坐车,你们也敢要钱?”
郭三道:“要俺说,洋人也未必都坏。再说,俺们中国人里就没坏的?坐车不给钱的、碰瓷儿讹钱的、拦路要钱的、还有每个月收钱的……俺也不少!不过去经世大学的无论洋人还是中国人,都比城里人守规矩,也和气得多,所以俺们也喜欢拉去经世大学的客人。”
孙元起又问:“听说前不久经世大学附近乒乒乓乓打了近半个月战,还死了不少人?”
郭三点点头:“没错!前几个月,钟郡王涛贝勒欺负皇上年幼无知,假传圣旨私自派兵攻打经世大学。那些军队都是金盔银甲的御林军,拿着水桶粗的大炮对准经世大学轰了七天七夜,学堂外面的经世镇被炸得片瓦不存,但一个炸弹都没掉进学堂里面!老爷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创办学堂的孙老爷是孔圣人转世,学堂里面的学生则是他的三千弟子,所以学堂有神灵护佑,普通炮弹怎么可能掉进去?
“孙老爷当时在四川帮皇上平定叛乱,后来才知道涛贝勒欺君罔上派兵攻打学堂,就派人到天庭去告御状,说‘玉帝老爷,朝中有奸臣啊!’玉皇大帝派千里眼从天上往下一,可不是嘛!不仅朝中有奸臣欺君罔上,还让洋人住进北京城,南方各省遍地反贼,天下大乱呵!玉皇大帝勃然大怒,说‘大清皇帝建国三百年,皇帝十二位,王气已尽,让他退位吧!’然后皇上就退位了。”
孙元起有些无语:“……那经世大学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