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走出来俩孩子立即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妈妈我们好困。”
“要妈妈陪你们睡吗?”小幸柔声问。
“嗯——不用,你在这里陪爸爸就好,我们俩自己可以睡。”
俩小家伙看了看老爸一眼,然后就往楼上跑去。
而小荣天看着哥哥姐姐走了竟然往爸爸身边走去:“爸爸!”
那低低的一声,有些含糊不清。
他一直叫李阳爹地,对爸爸这俩字还不够熟悉,不过姐姐哥哥都这样叫,所以他也听得多了会发音。
或者也是天生的。
小幸听着那一声不由的一滞。
傅执更是紧盯着儿子那小模样,刚刚好像是在叫爸爸吧?
他没听清楚,但是还是放下手边的杂志把他抱起来:“你刚刚叫什么?”
小荣天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然后垂了眸,像个犯了错的小家伙。
小幸看傅执那样子:“你别吓到他?”
傅执抬头看她一眼:“他有这么容易被吓到?”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说完起抱着孩子起身离开了沙发那里。
小幸不由的有些话就堵在喉咙里要说出来,但是最后还是闭了嘴,就那么看着他抱着儿子上楼,心里却憋着一口气。
他干嘛总搞得那么高深莫测让她难以捉摸。
“你也想睡午觉?”他低声问小荣天。
那么温柔,那么安静。
小荣天翻个身钻到他怀里不再说话,只是合着眸休息。
他便没动,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感觉竟然这样奇妙。
当初有了小小执跟小小幸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因为他是看着他们一点点的长大,而小荣天,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会走路,并且用那种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当时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只是,当时在他眼里,小荣天,也是个小怪物。
她坐在沙发里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拿起不知道谁什么时候放到茶几上上的报纸,翻开来看才想起今天早上只顾着给女儿梳头发还没看看这个新闻。
跟她昨晚预料的差不多,果然是把他们的关系写的扑朔迷离。
只是是谁这么八卦说出去的呢?
还是有狗仔混了进来。
都无所谓了,反正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而且他们也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但是还是认真的看完,想起曾经有些人为了挖他们的新闻也是费尽心思。
想起自己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家报社的小记者,靠着父辈的关系在那里混的还不错,但是却总是被人看不惯的陷害。
但是他却从没怀疑过她,对她那么坚定的相信。
她还记得那次她去采访初见被戏弄,也是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去找了初见,她顺利的采访到那个女人。
在回忆起来,他们之间也有过很多温馨的时刻不是吗?
比如她晕倒的时候他要吓死的样子,对她说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
好多的回忆,都数不清楚了,一件件的,或许已经排不起顺序,但是,已经足够让她记忆犹新。
后来也累了,楼上再也没有动静,都睡了吗?
她不自禁的去打开宝宝房,以前那姐弟俩住在里面,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后来他们都不睡这里面了。
他们说,他们一直跟爸爸一起睡,很少去奶奶那里,若是在,奶奶也不会一直搂着他们了。
小幸不知道这改变是因为什么,但是她有猜测。
她打开主卧的门,果然那姐弟俩已经在床上睡着了,被子随意的盖着一点。
只是这个房间两年多不曾踏入,为何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难道一直看着这些东西,他会感觉很好吗?
不由的心里紧揪,她走进去到床边弯着身给儿子跟女儿盖好被子,看他们已经累的睡的很熟,她也很宽慰,他们俩这样的年纪做父母的就不用那么操心了呢。
给儿子女儿盖好被子后她起身去看别处,有点像是游览故居的味道。
不,确切说,她现在确实在游览故居。
她竟然不经过主人同意就进入主人家的主卧,实在是过分啊。
但是她已经在这里,而且也没人打扰,于是她就逛逛。
当她打开橱子,看到里面他的衣服,不自禁的微微感触,抬手轻轻地摸着他西装的布料,还是那几个颜色,完全没有变。
这两年,其实谁也没有改变吧。
她轻轻地把橱门关上,却在关上的那一刻看到旁边一格里自己的衣服。
“当年有意无意的落下的衣服究竟是何意?”
正在她感触颇多的时候,他却突然的出现了,就站在门口,声音不高不低,却是扣人心弦。
“是以为自己只是去旅行很快就会回来?还是以为你跟着别的男人私奔之后再回来我就会在伸手接着你迎你回家?还是故意留下这些东西每日里让我看着受尽羞辱?”
漆黑的眸子里那些决绝的东西,触目惊心。
她却就那么站在那里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有意无意的留下这些衣服自然不是他说的那些原因。
只是她确实是为了让他看着。
只是她真的不舍得拿走一切,让他连看着一样东西都看不到。
是她自私了,她知道。
在离开的时候她就是自私的,她想着他们会再见,想着他们会再在一起。
她忽略了他的感受,尽管她也不是故意。
但是现在再狡辩就显得很矫情很矫情。
她是个难得矫情的人,于是她不会去解释。
因为那解释是那样的无力。
她其实幻想过,幻想过对他解释一些事情。
但是幻想到最后,却是悲哀的。
他不是个会听那些解释的人,因为他是一个一旦知道自己要什么就会不择手段去要到自己想要的人。
他不讲道理,他只讲事实。
而事实就是——
她离开了。
跟李阳一起,还曾经上过美国某报纸的头版头条。
他转了身,下了楼站在窗口抽烟。
画架前面他高大的身材像一忧伤的雕塑,如果他没在抽烟。
她始终没有下楼,就坐在女儿身边低着头,胸口有一阵凉意,她才缓缓地回过神。
她还一直戴着那枚戒指,当初他给她亲自戴上的,也是让她爱上他的那个戒指。
她想告诉他一些事情,但是就那么寂静的坐在那里。
有些悲伤。
但是还是要谈一谈。
撇开他们俩的事情,她总要跟他谈一谈,关于儿子女儿的事情。
她还是下了楼,站在他的身后,背影显得那么落寞,甚至有些卑微。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捏死在他的指间然后转了眸:“有什么话要说?”
问了的时候却不自禁的嘲笑一声,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她能解释出什么让他满意的话。
但是——
“我是想跟你谈一谈这几天孩子们跟谁在一起的事情。”她低声说道,很理智,很温柔。
他的眼神却是一滞,然后眼睛渐渐地眯起,视线就那么迟迟的定格在她的脸上无法移开。
他还以为她要说的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她要说的,竟然只是孩子们这几天要跟谁一起过的事情。
这个问题有必要谈吗?
他不自禁的又冷笑一声,眼里那样决绝又冷漠,脸上甚至莫名的一股杀气。
他转了头看着窗外:“你说!”
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任何温度。
她说?
小幸微微哽咽,眼睛从他的侧脸移开,却在垂下的时候看到旁边的画架,她抬手轻轻地抚着画架上,心在一点点的荡出去,开始很慢,很迟,后来却一下子荡的那么高。
还是哽咽,却没有眼泪了,心里不停的鼓起勇气,坚持着,最后才说出来:“如果你不介意,晚上我就带他们回去。”
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在一起,至少目前的情况看来是不行的。
那么他们就要分开,在孩子们醒来之前,还是想好借口吧。
毕竟那俩小家伙已经到了不好欺骗的时候。
“我不介意?”他冷笑一声,声音很清淡。
他嘲讽的眼神又去看她:“有哪个做父亲的会不介意他的孩子在跟别的男人搞好关系,甚至误以为别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在最后那一刻高腔了,他恨的几乎发狂。
可是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说这些,让他自己都愤怒的话。
他明明想跟她生气,但是当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模样,看到她那一副受害者,很无辜的模样——
他竟然觉得他气的不过是他自己。
于是,在如此空旷的房子里,明明屋顶那么高,他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于是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卓幸,你怎么能这么伤我?”
那声音很生硬,很疼痛,她听了后都忍不住抬头看他。
“如果你那么介意,就让他们跟你住。”她的声音依然压的很低。
他却还是冷笑,然后摇了摇头:“你根本不懂。”
他们之间,已经到了相对着都这样的地步。
谁也不多做解释,竟然只是一句你根本就不懂。
是的,她再也不懂他,听着他那些故意刺痛她心脏的话,她确实是不懂,不懂他到底想要怎样。
“那你想怎样?”
小幸鼓足了勇气望着他的侧脸,他的冷漠如一把刀,不过她习惯了他的无情。
他想怎样?
这话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无能的孩子,呵呵。
“我不想怎样——还是随你高兴吧!”
他还是转了头,不想再跟她纠缠不清,于是,索性让她随意处理。
她要带着孩子们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她突然走掉,突然消失。
然后突然回来。
“傅执,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已经说不清楚,但是——”
“是说不清楚还是你压根就不想说清楚?”
她的话被打断,望着他恨毒了她的模样,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终究是被打击的七零八落。
“那孩子们醒来之后我就说你同意我带他们走。”她说完之后就转身要离去。
她已经无计可施,面对他那些刺激她的话。
他却是皱着眉望着她那逃也似地背影,一些话想要再说却是被硬生生的咔在喉咙里。
她不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吗?
却也会在有的时候一点也不讲道理,竟然就那样就走了。
他同意她带着孩子走?
除非他有病。
她一直在厕所里擦眼泪,直到后来手机响起来,她听到熟悉的铃声才从厕所里出来。
当时他就坐在沙发里抽烟,听着她的手机响就往洗手间看。
只是没想到她出来的那么快。
她的眼眶泛红,肯定是哭过了。
他垂了眸,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幸看到他在也是吃了一惊,却来不及跟他生气了,弯身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是李阳打来便立即拿着手机往外走:“喂?”
“在哪儿呢?”李阳在山清水秀的乡间,即使是冬天,却还是那么美好。
“在家呢!”她低声说。
“孩子们都在?”
“嗯——”
“喂?张总?晚上喝酒?孩子们都在家,我晚上不能过去了。”
她还没等说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抬头就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握着手机往外走。
他走的并不急,而且在到了门口之后竟然停下了,转头望着她那皱着眉生气的小模样只淡淡的一笑,仿佛很好脾气的样子:“对,你们替我多喝两杯,先这样。”
他很快挂了电话,然后又往回走。
小幸却是气不过,她都没有听到他的手机响,他就已经在通话了。
好吧,就算是自己没注意,但是他也不用特地走到自己身边来吧。
李阳不由的低笑了一声:“你跟他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低,他没有生气,他从来不会让自己乱生气。
“昨天晚上集团年会,早上——对,现在我们在一起。”
说完后她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为何本来很清晰的一件事情一下子变的这么混乱?
她只是想告诉他,他们俩是在一起,但是只是在一起而已——跟孩子们。
但是说出来之后,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暧昧。
李阳还是轻笑着:“我明白,还有那三个小家伙,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之后他却笑的更无奈了,不自禁的抬手摸着自己的脑袋,怀疑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就是这样子!”而小幸却好像终于找到突破口。
傅执坐在沙发里翻着杂志,顺便竖着耳朵听她讲电话。
当然了,他表现的就像是真在看杂志。
“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打电话说说话,现在同事叫我,我先过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应付自如,就像是真的一样。
而此时其实除了小幸,全都都在撒谎。
或者小幸也没有坦诚面对自己的心。
跟他说了再见之后她握着手机往沙发那里走,心里却忍不住想,为什么要对李阳解释?
他坐在那里望着她走过来倒是笑了一声:“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你是什么意思?我在打电话你为什么跑过去?”她已经被自己搞糊涂了,不,是被他搞得。
所以她生气了,生气的质问他。
“我也是打电话啊,习惯性动作你何必介意?”他倒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小幸努力地睁着眼,恨不得把他给吃了,最后却是忍住:“是啊,你只是习惯性动作却让——”
“他若是不信任你,就说明你爱错了他,如果是那样,那么你该谢谢我让你看清了那个男人。”
他笑着,非常虔诚的。
“那么你恐怕要失望了,因为他非但没有误会,还非常明白我。”
“傅执,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至少李阳不是。”仿佛挤压了许久的愤怒终于得以爆发。
说完后她却是也送给他一个相当美妙自信的笑容。
于是,男人的样子突然如被侵犯的帝王般,他那样不容置疑的性子,在被面前的这个女人质疑之后,冷鸷目光就那么硬生生的戳向她的眼底深处。
一下子仿佛阴云密布,就要一场暴风雨来袭。
明明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温度,但是那幽深的眼眸却是分分钟就可以把人杀死。
“我龌龊?”他轻笑,低声问。
“再也没有比你更卑劣的人!”她摇了摇头,她已经找不到更糟糕的字眼形容他。
说完后拿了包站起来:“我现在去叫醒儿子跟女儿跟我回去,我真是一刻也不想跟你多呆。”
他就坐在那里看着她从他沙发后面要离开,凤眸眯起,像是一道锋利的光剑转瞬就能刺穿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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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却只是曾把你用力地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