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回来了?”小幸吃惊的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却是还不待再多问就听到车子到门口的声音。
“嗯,到门口!”低沉的三个字,他已经下车。
小幸木呐的站在沙发旁看着他拿着手机走进来,身后跟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
不知道为何,心里像是突然扎进一把刀,却是在他抬眼之时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就那么一下子,像是突然绽放的昙花。
那么静,那么美,那么纯又那么让人心疼。
她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走过来,然后低声说:“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回来,而且——”
小幸望向阮为民,阮为民跟她打招呼:“傅太太。”
“叫小幸或者嫂子最好了,还是跟我叫小幸,谁让她比我们小一些。”
傅柔说着就跑到小幸身边抓住小幸的手:“我还没有谢谢你让傅执跑去美国找我,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国。”
小幸望着傅柔,如今她那幸福的模样,小幸只有艳羡,却只是静静地笑着。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傅柔抓着她的手在眼前,不由得好奇的问了句。
小幸的脸一僵,随后却又立即笑开:“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原因。”
傅执听着她的话立即上前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剑眉紧皱,她的手确实很凉,尤其是指甲的凉意,直接穿通他的掌心里的温度。
小幸便是抬头看他一眼,善解人意:“我今天没去上班。”
傅执吃惊的望着她,她什么时候这么随性工作上的事情?
客厅里又安静下来,深黑的眸光紧盯着她貌似从容淡定的表情,她还是笑着,却是紧张的推开了他的手:“你们先坐,我去厨房烧点水。”
“对了,妈妈她们呢?怎么连张姐跟王姐也不在?”
她刚刚转身想去厨房,听到傅柔疑惑的声音,手心一紧,再回头她却像是有些遗憾:“你们回来的真不凑巧,我以为你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就让她们出去玩了。”
傅执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小幸,此刻他竟然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傅柔点点头:“那我给她们打电话,让他们早点回来吃午饭,他们一定很激动。”
当傅柔很激动的掏出手机,小幸却是张了张嘴,第二次张口才说出:“小柔,妈现在已经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
傅柔这下也有点不淡定了,吃惊的抬头望着她。
阮为民也好奇的望着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至于傅执,幽暗的眸子里渐渐地浮现出的犀利让她只是无意间的抬眼望向他就立即由转头看着别人:“最近家里气氛不是很好,我就给他们买了去澳洲的机票,正好我们家那边也有房子,就让她们去换个心情,两个小家伙也高兴。”
小幸不自禁的又望向傅执,她知道他需要一个真实一些的交代。
她知道自己说多了,她知道他可能有点接受不了。
“你们俩自己照顾自己!”他说完拉着小幸就往楼上走去。
小幸看了眼后面:“厨房里有吃的。”
他却是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发生什么事?”
高大的身体一下子遮挡住她的视线里,门一关,她抬头望着他那质疑的眼神:“事实上可能是妈担心在家会给我造成困扰,所以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国外度假了。”
她只好这样说,却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你会不会怪我?”
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怪你什么?”
“怪我没有留她在家里跟我作伴。”她低声说。
实际上此时他要是再质疑她,她也已经无话好说。
此时,一颗心早已经要承受不住。
如果不是房间里的视线很暗,他大概能看清她垂着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晶莹。
他却是无奈沉吟:“我怎么会怪你?”
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唇,却发觉她的唇上湿漉漉的。
是一滴泪。
她的呼吸在颤抖,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
他却是更霸道的吻上她,吻的她头昏眼花,吻的她来不及再去想别的,只顾着与他周旋。
傅柔去烧了水回到客厅跟阮为民坐着:“你有没有觉得小幸怪怪的?”
“有吗?”阮为民倒是不觉的。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太对劲。”
“会不会是你最近给人家添了很多麻烦?”阮为民望着傅柔那精明的样子不自禁的笑,想着她拿着大喇叭在他们家喊他的时候就觉得她可爱,又心疼。
而卧室里,小幸静静地望着压着她的男人:“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
“我太想你。”
他低声说,低着头解她的衣服,小幸握住他的手:“不要闹,现在不是时候。”
傅执抬眸,看着她眸子里害羞的样子终于找到一些真实感。
用力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双手压着她额上的发:“事情太顺利,我刚赶到阮家就看到傅柔拿着一个大喇叭在对着阮家喊那小子,然后那小子好像用了极端的方式就跟我们回来了。”
小幸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却是垂着眸说:“原来是这样!”
她是不敢不跟他说话,又不敢跟他乱说话。
“你知道妈为什么提出带着孩子去国外吗?”小幸突然问。
他想了想:“大概我走的时候跟她说的话让她不舒服,算了,不想她,正好可以过二人世界。”
小幸听着他说要过二人世界却是吓一跳又不敢表现太明显:“我们还是先下楼去看看,怎么说阮大夫也是客人。”
“那丫头可不当他是客人。”
但是说归说,傅执还是又给她整理好衣服拉着她的手下了楼。
“你的手腕上……”阮为民坐在沙发里抓着她的手腕。
原本只是两个人的嬉戏打闹,却是突然看到那一道长长地疤痕,那是新疤,他的眼里不自禁的惊恐,然后是疼痛,最后只剩下迟迟的望着她。
那一刻夫妻俩站在楼梯上竟然不忍心过去打扰。
但是已经出来了自然就走过去,傅执拉着小幸坐在他们对面,抬手就把小幸搂在怀里,只冷冷的对阮为民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她去找你的第二天立即追过去了?”
阮为民才明白她竟然那么傻,那么笨。
“你怎么能干这么蠢的事情?”阮为民气急。
傅柔就咬着唇想了半天:“我不是没办法了嘛!”
小幸看着傅柔,傅柔也正好看她一眼,这时候小幸就更知道这一场,多的是演戏。
难道生活就是一场戏?
就真的只是在演吗?
心里其实很难过,却又无奈,如今自己这场戏,也不知道何时何地才能收场。
只是如今,还在他身边,他的掌心勾着她的肩膀将她拥着。
这一刻突然很珍惜,很珍惜被他这样抱着的时刻。
眼眸间悄悄闪过的千头万绪只有自己注意到。
“以后再也不能拿命来赌,否则就算小幸不计较,我也不再认你这个妹妹。”傅执冷眼盯着傅柔。
傅柔虽然没承认,不过跟承认也差不多了。
傅柔撅着嘴不再说话,阮为民也叹息:“凌越回到我家的时候像个鬼一样,所以我爸妈才会对我们俩的婚事这么极端反对。”
“你没告诉他们,凌越之所以会弄成那样都是咎由自取。”傅柔立即说。
“但是亲情始终胜于一切,他们宁愿相信凌越也不会相信事实。”阮为民无奈的说。
“可是论亲情你才是他们的亲儿子啊。”
“但是我却是个好好地人。”
于是凌越当时的鬼样子却正是最好的证据,证明傅家人手段恶劣。
傅执垂着眸,眼神破冷,他只恨自己当初有一丝的心慈手软。
杀人毕竟是件大事,但是他以为那样的凌越就算活着也已经是生不如死,何况她自己死在外面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那女人竟然活了下来,并且还找到阮家去,这才是大家都没有预料到。
而傅执没有预料到的只是阮家。
他只记得她是孤儿,却忘了她还有什么亲戚。
后来再想起来,事情已经结束。
现在,更是后悔已晚。
好在阮为民已经回来,他想,这件事也告一段落,只要她不再做别的坏事,他就暂时不计较。
而小幸却已经走神,听到凌越,她就没由来的紧张。
又要在这三个人之间不动声色,着实太难。
傅执只是无意间低头,就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由的微微皱眉。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怪异,提到凌越没有人会开心。
傅柔说:“那个女人真该死。”
阮为民不说话,他也恨,但是那毕竟是他表姐,而且他现在已经跟傅柔见面。
傅执也不说,那些女人们之间的话题他们男人向来都是只做不说。
晚上她没什么心情煮饭,但是大家都在她就去了厨房,因为想到手机上被删掉的那些照片,心里就不由的发慌,浑身一颤,之后刀子就切错了地方。
当手指上一下子冒出一大珠血,她下意识的看向那鲜红的血珠子却没有急着放下刀子。
这一刻似是忘记了疼痛,只是看着血在渐渐地蔓延,然后刷的一下子顺着两边流淌开。
他去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里面发傻,当看到她的食指上都是血他却是吓的脸色煞白立即上前:“你在干什么?”
他冷漠的一声,满眼的担忧,冷漠。
她却只是寻着声音抬头去望着他,然后看到他走到身边,立即从旁边拿了纸给她擦,紧紧地攥着她那根手指,然后看又冒出来的血毫不客气的低头去吸吮。
那一刻,她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就如刚刚的血,咕噜一下子顺着脸上滑下。
感觉眼眶好热,眼泪好热,滚烫滚烫的。
心内剧烈跌宕,望着他那紧张地样子,她的眼里已经分不清是难过还是感动。
只听到沙哑的声音:“我没事。”
他却是又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后低头看着她的手上血止住一些才抬头瞪她一眼。
那眼神很致命,他又低头去吸了一下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走,也不说话。
小幸只能跟着她,看着傅柔回头看他们就冷声命令:“去拿医药箱过来。”
当傅柔屁颠屁颠的去拿医药箱过来,他就给她清洗然后包上创可贴。
小幸看着他的表情还那么严肃,不由的心里抽痛,却只是无奈苦笑:“我都说了没事,只是一点破外伤看你紧张的。”
妻子在责备丈夫的大惊小怪?其实满满的感动。
傅执只是冷冷的望着她一眼,然后看着一个孕妇一个腿脚不利落的,就拿了手机去打电话叫餐。
“如果没心情就不要去做,这次只是伤了手指,要是——不小心把手指切下来看你后悔不后悔?”
于是小幸真的又笑开,他却是为难的叹息。
阮为民看着他们夫妻俩的样子倒是觉得很好,如果不是很好很好的感情,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场景。
傅柔也有点妒忌:“你有那样关心过我吗?”
“我恨不得打死你。”阮为民抓着她的手,瞪着她说。
小幸看向对面坐着的一对,不由的笑开:“那可是一尸两命!”
“所以我才没动手。”阮为民说着却是紧紧地把傅柔抱在怀里。
后来四个人吃完饭傅执也不让小幸收拾,家里人员多都不正常,他就负责烧水什么的了。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却看到她已经躺下,好像——已经睡着?
傅总不由的皱眉,这女人,怎么会睡着?
他还想跟她好好的爱爱呢。
他却不知道,今天这个突发事件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知道,这突然的打击,她如何再睡的着?
只要一想到有人在拿着针往何悦的身体里注射药物,而且那不是一点点的量,她就浑身冰凉,害怕到浑身发抖。
她只是在假寐,因为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让他任性的发挥,她怕伤到孩子。
想到孩子,不自禁的长睫下就有了眼泪。
她原本以为这次怀孕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喜事。
第一次是婚前,措手不及,两个人互不相识。
但是第二次却是做好准备的,他们一直在等待这个小家伙的降临。
这件事就这样一下子冒出来,像个定时炸弹。
还有残存。
他走到床边坐下,身子倾斜着靠过去:“真睡了?”
灯光很暗,他来不及看清她的样子,只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无奈挑眉:“好吧,我先去洗澡。”
话说昨天到现在都没有洗澡,他也是要醉了。
却在他进了浴室的时候,她突然忍不住颤抖的呼吸,抽泣出来。
他站在浴室门口,却是突然又打开了门,小幸立即咬住手指不敢再喘息。
他听不到刚刚那声音之后才又回去,却总觉得不对劲。
但是应该是幻觉吧,不然什么事情值得他老婆那么委屈的抽泣?
然而小幸却是不敢再哭了,当无尽的眼泪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流完。
他再到床上的时候她便已经恢复如常。
傅执轻轻地靠过去,从她背后拥着她,如抱着珍贵的宝贝,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垂眸看她那潜水的样子,不由的再次沉吟。
那晚上她就说是来大姨妈,不过没看到卫生间里有什么痕迹啊。
但是她这疲惫的样子,他猜测着,然后就只能放下那个心思搂着她睡觉。
可是直到她睡着,她才缓缓地睁开那双眼。
长睫下的眸子里多少的空灵难过,她缓缓地转身,似是怕打扰了他,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外面还在下雨,雨很小,但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却是借着院子里的一点点光,竟然还能看清他的轮廓。
想来大概是太熟悉,即使是闭着眼也能想象得出他此时的样子。
柔荑忍不住颤抖着抬起,她的脑海里是何悦在被注射的痛苦崩溃情景,是儿子女儿惊恐的眼神。
她无法聚精会神,甚至连去摸他一下,都觉得奢侈。
再后来,她再也躺不下去,看不下去。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精致的五官。
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就那么悄悄地下了床。
她怕极了,怕极了看着他,因为她想到那些无法接受的画面。
她最亲的人正在经受着的恐吓,那一双小萌包那么小,他们会不会坚持不下去?
他们会不会不够勇敢?
她想到曾经儿子勇敢地瞪着坏人,可是她也知道,他们始终太小。
至于何悦,已经那么大年纪还要经受那种痛苦。
她几乎不能自己。
她想要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冷静。
但是她却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在书房里,缩在角落里像是身体在被人用刀子一片片的切着,她没死,却是比死还让她恐惧。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是一天的煎熬。
她有点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窒息过去。
在后来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白天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还能控制自己冷静理智,但是当接受了那个事实。
在这无边的黑夜里,她竟然怕的要死。
要是明天卓亮还没有消息……
明天上午何悦便会再次被注射。
第一次可能只是扎针时候的痛苦,然后第二次,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