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挺的身材站在往楼下走的台阶上,木呐的望着那大玻幕前移不动脚步。
她纤瘦的背影站在大玻幕前望着外面的细雨朦胧,那一头乌黑的头发那样温柔地贴在她的后背,静静的跟着她一年又一年。
她的手里捧着一支牛奶杯,像是往常一样在下雨的时候静候在那里。
他的步子缓缓地往下,一步步的到了楼下。
她转身,冲着他温柔地笑着:“你怎么才下来?”
他一步步的往前走着,那温柔的声音仿佛侵入肺腑。
客厅里寂静如丝,这一切是真的么?
他正要走上前一探究竟,却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爸爸,爸爸……”
“爸爸,爸爸……”
张姐跟在他一双儿女后面:“小少爷小小姐你们走慢一点。”
他突然紧皱着眉头,脸上骤然升起的寒意仿佛能把人冻住。
当他发觉不对头再转头看向玻幕前,那里哪还有她的身影?
偌大的客厅里热闹起来,他却觉得冷如骨髓。
竟然只是一场幻觉,他还以为——
她怎么会回来?
不自禁的低了头,犀利的眸光里渐渐地闪过无能的神情,他痛的低着头,许久都无法呼吸。
终究是湿了眼眶。
想想自己几次视线模糊却只是因为她,落泪对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他这种男人,大概前面三十年都没料到自己这一生竟然会落泪,还是因着一个女人。
“妈妈,妈妈!”姐弟俩走到父亲面前,看着父亲低头站在那里发呆忍不住牵着父亲的手叫妈妈。
客厅里静下去,张姐跟王姐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红着眼眶。
他看着儿子女儿那么执着的眼神,不由的微微一笑,长睫上的湿气很快凝结,他缓缓地蹲下高大的身材:“妈妈现在不在城里,但是她很快就会回来。”
再也不知道怎么去找借口,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明明只是两个小不点,但是他却是努力,绞尽脑汁。
但是最后说出口的,却也不过是这些没用的托词。
姐弟俩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爸爸对他们低低的笑了下,他的眼神里似是在安慰他们。
但是他们高兴不起来,听着他的话反而更低沉:“妈妈!”
小小幸又叫了一声,很低落很低落的。
小小执也咬着小嘴唇,那表情似是想要表达:只要妈妈在,爸爸就会开心一些的,但是没想到妈妈不在。
“妈妈,哪里?”小小幸抬头看着爸爸,锲而不舍。
他微微挑眉,摸着女儿的头:“她在别的地方寻找灵感,很快回来,小小幸不要着急好不好?”
小小幸闷闷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他却忍着差点哭出来,最后憋出一抹笑,想到自己的说辞也是要醉了。
寻找灵感?
哈哈,若是寻找灵感倒是还好了。
一颗强硬的心仿佛被人在用力的挖出来,然而他不甘,因为他不想死,所以他努力的保留。
那痛,让他麻木,因为他必须忍受。
他要去上班的时候一对萌包子伤透了心,小小幸的眼泪咕噜就滚了出来打湿了肉嘟嘟的小脸,小小执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姐弟俩站在他身后都很哀怨却没人哭出声。
他转头看了一眼:“好吧!”
然后蹲下身子抱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上班!”
她不在,他如何能让孩子们难过?
张姐出来:“总裁,把小少爷跟小小姐给我吧。”
“不用了!”他淡淡的一声抱着两个孩子往外走。
小小幸跟小小执很开心的样子,抱着他的脖子一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有点哭笑不得,胸腔内起伏的厉害,却只是到了车门前把他们轻轻地放下,打开后面的车门把他们抱进去。
小小执看姐姐进去就自己要爬进去,傅执忍着笑把他抱进去,给姐弟俩扣好安全带:“坐好了,跟爸爸一起去办公楼。”
眼神里的温柔以及认真态度让他们俩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姐弟俩互相看了一眼似是在互相鼓励着什么。
然后爸爸开着车载着她们去办公大楼。
当父子三人到了办公大楼,立即惊艳了前台的几个小女孩。
一双双美的惊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那一双小萌包子更是紧紧地搂着爸爸的脖子,傅执微微心动,看着儿子的眼低低的望着远处的前台不由的抬眼朝着前台看过去。
那慑人魂魄的眼一射过去便是立即吓的前台的小姑娘低了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直到他们父子三个进了电梯,前台才悄悄地议论开:“咱们老板的双胞胎孩子?”
“哇,那一对小萌包好美丽呀。”
“是呀,尤其是小少爷那双眼睛,你们看到没有,跟老板好像呀。”
“我怎么觉得眼睛有点像是咱们老板娘?”
“咱们老板带着小萌包子来上班会不会是跟老板娘闹别扭,老板娘离家出走?”
“尽是瞎说。”
“是真的,咱们老板娘脾气大着呢,听严助理说那可是说给老板脸子看就给一个看,而且老板还不敢翻脸。”
……
“那么厉害……?”
小幸要是听到这些话估计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夸她呢还是贬她呢。
办公室里严连望着那一对在沙发前的茶几玩的萌宝不由的拧着眉:“你怎么把他们带来?”
傅执百忙中抬头看了眼在那里玩着却丝毫不准备打扰他的儿女只低低的一笑:“他们不愿意独自在家。”
严连更是拧着眉:“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这样——”办公室这么严肃的地方竟然有两个小家伙……
“没事!”他淡淡的一声,文件看完后签了字放在一旁。
“是没事,不过待会儿的会议你打算怎么开?找秘书给你看着?”
“不必,他们不会打扰。”傅执只淡笑一声,看着儿子女儿那么懂事他其实并不担心。
而小小执跟小小幸听到这话也都抬头看了爸爸一眼,然后又低头玩耍。
严连心里明白傅执现在的心大概很软弱很软弱,要不然也不至于把孩子带到工作的地方。
当各位领导一到他办公室也是呆住了,早上一来便听说老爸带了俩糯米丸子来上班,但是一见到……
“这才一年多竟然这样大了。”
“是啊,小少爷跟小小姐长的可真水灵。”
他只淡笑一声:“不必管他们。”
两个小家伙看到来了些大伯却也是不出声,只是看着父亲走过来便到他的身边,在他膝下继续把玩着什么。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们姐弟一眼然后宣布开会。
也没人在寒暄什么,会议一开始便是严肃起来。
而两个小萌包什么也听不懂,也只是在偶尔听到谁高了一腔的时候才抬抬眼。
他的眼便是一直盯在儿女身上,偶尔看看手里的资料。
而那高腔的领导自然一望着那两双天真的大眼就立即尴尬的低了低头,然后再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禁的也小了些。
严连坐在边上突然觉得这俩小萌包子竟然还是有用处的。
以往这些问题谈不妥的话,总要有人不高兴要闹几句,但是今天却因为这俩小家伙大家都收敛了一些。
当然,他们要敢吓着这两位小萌包,那傅总自然也不会饶他们。
今天以后,全办公大楼不会再有人不知道他们老板对他那俩孩子是多么的在乎。
而办公大楼的人也是一天不看到他们俩就怪想念的慌。
这都是后话了,而现如今,他虽然还在办公室,心里却总是在想那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呆了多久,因为根本就没办法分辨昼夜。
那扇门里,纤长的手指抓着门板轻轻地把门打开,似是怕惊了这房子里的人,当她的脸再见到光。
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若是这时候有人走过看到铁定会被吓坏。
小幸立即回避,回到门里,她的双腿虚弱无力,被绑了太久,又被光刺的眼疼。
说实话,这还只是室内的光。
小幸使劲的压着自己的胸口怕自己的喘息声音太大吵到外面的人。
她的惶恐,她的紧张,此刻全部需要被她自己压制住。
她更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去找萧游,因为昨晚那个人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透过那一条亮光,隐约能看到她缩在墙边的那道身影,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沉沉的呼吸,还有她那极度忍耐的眼神。
小幸从来没觉得这样可怕过,仿佛下一刻一颗心就要跳出来。
然而这唯一的逃生机会,她却是必须把握住。
她必须一步步的,一点差错都没有。
她不知道是谁要放她,但是不管是谁都不要紧。
只要她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只要还能见到他跟孩子。
但是她现在必须要先去救萧游,他为她宁死,她又如何抛下他?
现在这种时候在说什么狗屁爱情简直就是混蛋。
而她在此刻却愿意做个有情有义的人。
再也不是要划分界限的时候,现在,他们只能共存,否则她就算活着出去却也是一辈子的噩梦。
他在第几个房间?
小幸再次轻轻地把门打开,只打开到一条她能出去的宽度,然后她一出门却傻住。
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萧游躺在冰冷的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的手被绑在床头,这份羞辱,在电影里他都没有过。
倒是像在某网站看到的某种小说里,整个被囚禁的犯人,供大小姐玩耍的。
想死的心不知道起过多少次,但是却无奈连死都不能。
当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时候他更是冷冷的说:“我不吃饭。”
小幸站到他面前:“你逃跑吗?”
那熟悉的声音他立即转了头,看到她苍白的模样站在他面前:“卓幸!”
那一刻他惊住。
她又何尝不是眼泪差点掉下来。
但是他的手被用手铐靠着,她想要帮他。
“在桌上!”他低低的一句,却是立即打起了精神。
小幸的头发早就乱的像是一窝草,整个人都没发看了。
但是他却是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
她抓着钥匙的两只手在发抖,他却清晰地看到她手上的疤痕。
原本还只是发红的地方因为长时间被捆着早已经流过血结了疤,甚至有的地方还有献血。
但是都没关系,她现在没空喊疼,她要出去,她要见她的男人跟她的孩子。
那从没有过的坚强,她只以为自己能做到。
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萧游看着她手上的伤口却是心疼的要命,也恨的要命:“那女人捆了你?”
“是,但是我觉得就算我这段日子一直没有见到阳光,却也是比你好的多。”
他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他的伤口也不可能这么快愈合。
她甚至觉得他可能会因为处理的不够及时所以得什么感染。
小说里经常这样写,在周大作家的小说里她就见过很多,有人因为治疗的不及时,或者不在意的小伤口,突然有天就发现感染然后没过多久就死掉。
萧游一被放开立即起身,胸口却突然撕裂般的疼开,不自禁的脸上就一片煞白,他唏了一声,小幸更是低身担忧道:“怎么样?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她必须提醒他,尽管他可能很疼很疼。
但是她们不能这么一直被囚下去。
她想傅执找她肯定找疯了。
萧游点头:“没事,走!”
两个人的眼神望着那道门,似是都已经渴望很久。
两个人的心都在怦怦的强烈的跳动。
更像是遇难的占有,他们互相对视互相鼓励,互相肯定。
她小心的抚着他,尽管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他们知道自己是在另一个岛上更是紧紧地皱着眉,但是那边有一支游艇。
海风太凉,凉的让他们的肌肤都望而生畏。
小幸凌乱的头发被风吹的打在脸上的娇柔的肌肤,但是那疼却只是提醒她加快步子。
“你会开游艇吗?”
她只好问。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然后迈开步子。
他们就这样逃出来了?
他才刚一发动就看到那个房子里跑出来那个女孩,疯了似地在喊。
但是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接着又跟着出来几个男人,但是他们已经迅速离开。
许久,小幸都无法相信这是真实的。
他们竟然逃出来了。
虽然是有人故意放走他们,但是他们真的离开了。
他们真的要回城了吗?
她真的能见到她的男人跟孩子了?
她激动的说不出话,两个眼眶都沉甸甸的。
萧游开着游艇往前冲:“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小幸抬头望着他:“什么?”
那声音被游艇发出的声音所淹没。
是啊,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两个人被困在一个房子里将近两个月,却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位置。
他低头看着游艇上的油量表指示,环视四周最后游艇转了弯。
游艇在一个码头上停下来,他们已经在海上呆了四五个小时,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他的伤口也再让他无力。
她扶着他,他的大部分重量都在她肩膀上,是一个很小的村子。
但是只要一抬眼,山上是一个部队的家属楼。
好看的眉心微微拧着:“你要撑住,我会立即带你去医院。”
当一户人家打开门看到两个狼狈的人立即惊呆,她却听着开门声立即抬了头:“帮帮我们,求您帮帮我们好吗?”
她脸上的激动跟诚恳,以及她的落魄都让人皱起眉。
那人说了句什么她听不懂,但是很快那人就扶着她进了家里。
那扇大铁门被打开,院子里喂着几条狼狗。
那人帮她扶着快要昏厥的萧游,她却是一抬眼看到他们院子里的面包车。
“现在可以送他去医院吗?他现在——快死了!”
她不再往前走,那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子一直皱着眉,但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架着的这位,然后还是开了车门。
他们到了县城里,萧游靠在她的肩膀上,身上冰凉冰凉的。
“萧游,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车子一直到县城里面才多了人,而她看着路上的一些指标也终于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
医院里萧游被送进急救室,她坐在急救室外,双手用力的敲打着自己的腿,看着站在旁边的老伯不由的立即站了起来:“谢谢您。”
老人没说话,只是摇了摇手然后转身走了。
她想追上去,但是记起自己听不懂人家的话便是没再追。
好在记住了人家的住处。
护士从里面出来,她听到开门声立即回头去问:“他怎么样?”
“死不了!”小护士的声音有些冷漠,看着小幸的眼神更是跟烦得很一样。
小幸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去前台想借个电话,却听到人家半土不洋的议论她。
“你没见那个女人,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在我们这小县城还说什么普通话,搞的自己好像多高级。难道就她一个会说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