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游气急,手指着窗外对她大吼一腔。
晚风瑟瑟,窗外的风刮的震耳欲聋。
而她却静静地坐在那里,竟然什么都反应不了。
她当然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她只是想先静一静而已。
她只是不想再让人说三道四。
现在的人想要惹上是非真是太容易了。
一次碰面就会被人一下子遐想连篇。
那些浮想联翩的,本来该记在小说里,用另一个人物的名字。
她突然觉得圆圆把所有的遐想都写在小说里是多么的温柔啊。
她虽然爱八卦天大的事情,却从不说身边人的是非。
这样的女孩,实在是太温柔,太让人爱了。
她突然好想抱一抱圆圆美女,因为这世上善良的人实在太少了。
“我认识的卓幸,大胆,勇敢,虽然说不上前卫却也绝不是个受气包,她能遇鬼杀鬼遇神杀神,她是一个那样独立,那样理智的女孩,可是现在我面前这个被情所困,被婆婆扇巴掌忍辱负重的女孩——你知道吗?你再这样下去你就不是卓幸了,你已经丢弃自我,你已经忘记自己是多么的自立,为了他你连工作都辞掉,为了他,你受所有的委屈,值得吗?”
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想到婆婆要吃了她的表情,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曾经她以为那个婆婆很难搞,但是何悦后来又让她觉得其实是个很慈祥得体的长辈,但是现在,何悦越来越粗鲁的言语冲击,终是让她明白,婆媳间,没有真爱。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还没消失,她望着那结了冰的江面:“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就是在这里,很温暖,那夜下了雪,我们站在一起,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却很温暖。”
“拍结婚照的时候便是又选了这里,因为这里有些好的回忆。”她突然低了头,然后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那个男人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温柔的,霸道的,凶狠的,冷漠的,温暖的,难过的,全都是他的样子。
她突然打开了车门,他的西装外套从她的肩上滑下,她昂首挺胸朝着湖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
萧游呆了,立即下了车跟过去:“卓幸!”
“湖面冻的很结实,不用担心!”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然后任由自己往里走过去。
若是此刻冰破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不是这样的!”
当她以为自己足够勇敢的踏入那万劫不复,却突然回过神。
她不能在继续冒险,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
然后她听到湖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萧游跑上去,看着湖面在渐渐地裂开。
脚步一下子滞住,立即想到自己上去的后果,然后抬眸,看着远处的女人:“卓幸!”
小幸吓坏,脸上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的恐惧,她抬眼,看到站在江边欲要跑过来的男人:“不要过来,我自己走过去!”
然后她弯了身,裙尾搭在冰面上,很美,也很凶险,下一刻就要结冰。
她小心翼翼的把鞋子脱下来,然后咬着唇,零星的眸光里闪烁着泪花,更闪烁着勇气。
白色的脚丫子真的惨白了,那原本可爱的,现在却是冻的不成样子,开始发青。
她快速的跑,以最快的速度。
他站在那里等她一上岸便用力的抱住她:“笨蛋,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头!”
他紧紧地抱着她,那一刻,他的心都要跟着掉下去。
她也哭了,笑着哭了:“我没事,我没事呢!”
然后也紧紧地抱着他。
她知道,如今她抱着的不是萧游,而是一温暖的怀抱,像是一个救命稻草。
她紧紧地抱着他,流泪流到难以自制,甚至发出细微的声音,哭哭笑笑早已经分不清。
但是当她抬头,看到傅执站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缓缓地离开那个怀抱,然后看着傅执冷着脸走过来。
萧游发现她的疏远低头看她,发现她的眼睛木呐的望着他后面。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有那个男人能让她魂不守舍六神无主。
他走上前去把她拉住,却是在她一动就要歪倒抱住他一根手臂的时候低了头,却发现她的脚上光秃秃的。
原本冷漠的眼神一下子要杀人,却是二话不说把她扛了起来。
萧游就那么看着他把她带到他的车子里:“傅执,你若是不能让她过得好,就放了她。”
傅执却只是听了,并未说话,甚至什么反应也没有。
上了车把空调调的又热了一些,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看她双手环胸要冻死的样子。
她的脸都冻得发青。
肌肤上更是变了颜色,漂亮的嘴巴也成了紫色。
唯独她那晶莹的眼神里还似是有些温度。
根本来不及发动车子,垂眸看着她踩着地面的脚立即把她的脚抱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就那么硬生生的把她刚刚踩在冰上的脚放在胸口。
那凉却只是让他更愤怒:“你干了什么?”
她微微抬眸看着他,眸子里还闪烁着泪花:“我听说有冰上跳舞。”
那低低的虚弱的声音,她对着他温柔的笑着。
他的脸却是一下子大变,一只手抓着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胸口暖和着,一只手伸过去在她的侧脸,头发一扫开,她那肿的厉害的脸立即呈现在他眼前。
她想转头不给他看却已经是不能,那温暖的掌心捧着她的半边脸,那暖意,一下子穿透了肌肤。
长睫垂着,她不想给他看自己狼狈的样子。
“谁打的?”低沉的一声,却是不容她抗拒不回答。
谁敢打他傅执的女人?
她低着头不说话,他突然吼了一声:“谁打的?”
他气急了,小幸才抬眼看他:“那都没关系了!”
没关系?
他老婆这么好说话?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她的性子这么好,挨了打也没关系。
她还记得那次傅柔跟她打架她也是还手的。
想要再发火却是想到侍应生说的话:“总裁,夫人离开了,不过——”
“不过什么?”
“好像不是很开心!太太也离开了!”
当他根据自己的记忆,想到她可能会来江边,当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好抱住萧游。
那一刻他恨不得上去宰了她跟萧游。
但是她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却让他没下去手。
那么冷的风,那么深的夜,她怎么会是跟萧游在这里约会。
而且她的眼泪,那样的煎熬。
“连萧游都能分担你的难过,你的丈夫却不能?”他的声音低下去,却是带着些许的难过。
她抬眼望着他,望着他那伤心失落的样子:“傅执!”低低的一声:“这世界上谁也代替不了你去让我爱。”
他的神情没变,只是更坚定的:“告诉我是谁?”
她又垂下眸,她没办法说出口。
任由心里难过的要死,就是说不出口。
“妈打的?”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如果是别人,她肯定不会这么隐忍。
而也除了自己的亲妈,没人再能敢这么随意的对她下手。
她抬眸看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是一场误会,我已经解释清楚了。”
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
好在她是个小辈。
他突然无奈的望向窗外,看着窗外又飘起了雪花,他的手从她脸上移开,然后继续把她的脚放在他的衣服里,车子发动。
回家!
萧游的车子还在那里听着。
每次傅执要带她走,她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她靠在他的肩上,感觉暖暖的。
只是脚上还是麻麻的,有眼泪悄悄地流出来,感觉脸上的肌肤,像是冰冷的冰地里遇到了热流,那么干热,那么滚烫,仿佛要裂开那样的疼。
但是——她很安静。
到家后他把衣服盖在她身上,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们回家!”
她微笑,他把她从车子里抱出来,然后往门口走去。
哪里,都没有家的温暖。
大床上他轻轻地放下她:“我去放热水给你烫烫脚,不然明天不用走路了!”
她看他去接水,不由的眼眶里就暖暖的,看着自己现在已经很红的脚丫子,然后双手轻轻地抚摸着。
刚刚到车子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从膝盖往下都已经冻僵了,随时都要断掉。
现在也还麻嗖嗖的,却不似刚刚那样如针扎那样的难过了。
眼神不由的望向出床头柜上的摆台,那一对璧人更是让她的心里一下子升起一层雾气。
渐渐地不再冰冷。
这世上,还会有另一个男人给自己捂那冰冷的脚吗?
她知道,再也不会有别人下意识的去那么做。
只要他是真的,其他人再假又能怎样?
只要他站在她的身边,其他的人再怎么捣乱又怎么样?
何况,今天何悦打她也是让她意外,否则,她怎么会让人随便打她一巴掌。
从小到大,在家没挨打过,在外面虽然受过欺负,但是毕竟是在外,而且到后来,几乎都没人欺负她的。
像个自强不息的公主般长大的女孩。
到了婆家被教训也没什么,但是打架这种事她也不是那种不会还手的人。
傅执从冰箱里取了冰袋:“敷一下脸!”
她乖乖的接过,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上。
其实脚上也火辣辣的。
“怎么会光着脚?”
她笑一声:“我好像中了邪跑到江面上,不一会儿听到冰面在动,我想跑回来,但是高跟鞋的鞋跟太尖,我就脱了鞋子。”
他的手在水里轻轻地往她脚上撩水,听到这句话之后手上的动作滞住。“你是想让一双儿女还不到一周岁就失去妈妈?”
她立即绷住脸不敢笑,却是看着他那严肃的样子:“我不是好好地么!”
他站了起来,她抬起眸,看着他有些烦乱的样子:“你信不信你死了之后我立即娶一百个女人回来给儿子女儿当后妈?”
他好严肃。
脸上的表情,好似已经气疯。
但是她却忍不住笑了一声,提醒:“傅总,我国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制的,你要娶一百个恐怕有难度哦!”
浓眉紧蹙,他对这女人无话可说。
卧室里的气息里都透着温暖。
后来他给她脚上涂了一层问医生要来的药膏,不然担心明天这双脚就要变样子了。
然后盖着两条被子,包裹着两个人。
小幸忍不住担忧的说:“这样会不会把你热出痱子来?”
他笑了一声,轻吻她的脸颊:“不会,就算会也没关系。”
她笑,却落泪了:“真暖!”
他抬头,轻轻地把她压在身下:是这样吗?
“嗯!”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问,她答应了一声,羞答答的不敢看他。
他却是浅莞,然后把她的脸捧起来:“那继续!”
于是他一下下的吻着她还发凉的肌肤。
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到她脸上的手指印,还有那干了的一点点的红点,那像是被染上去的一点点红。
很好看,却扎的他的心很疼。
于是不由的吻着她的鼻尖往下,吻住她的唇瓣,然后疯了一样的开始吻她:“小幸,怪我吗?是我没保护好你。”
她笑一声,很温柔的:“这只是一场意外。”
是意外,惊心动魄的意外。
“别去找妈妈争论了,打我已经挨了,她听人说我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才气急打我这一下,而且后来我也为自己平反了,还很不孝的顶撞了她叫她以后拿证据来对我说那些话,这件事我们就这样让它过去吧,好不好?”
她轻轻地搂住他,以他的性子,最晚明天早上就肯定会去找何悦算账。
但是他们是母子,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
他们已经从老宅把孩子接出来,已经给长辈很大的脸子看,不能再过分了。
他却是抱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摁在自己的怀里:“傻瓜,你只要想着整天黏在我身上,别的事情,都交给我去做。”
她的心里软软的,不由的嗤笑:“我要是只知道每天粘着你,你肯定烦死了!”
他把她抱的更紧了:“不会!”
他那样认真,认真到她没办法再说别的。
只得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想要索取更多一点的温暖。
只怕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烦到他心里去。
清晨她还在熟睡,他的车子却是已经听到傅家老宅。
虽然答应她不挑是非,他却有着自己的主意。
天气阴沉沉的仿佛又要一场大雪,他下车,甩上车门的动作也是帅气十足。
英挺的身材永远那样挺拔高大,大步往门口走去。
何悦早早的已经在厨房盯着,仿佛孩子走了以后这就是她惟一的事情。
家里也不似曾经那样热闹,很冷清。
他进了家门,打扫的下人立即打招呼:“少爷回来了!”
他没打招呼,脸上的表情透着阴霾。
何悦听着声音出来,却是笑不出来,看儿子那吃人的眼神她也知道是为什么。
好在那爷俩在楼上,她就走到儿子面前:“来替你媳妇讨伐我来了?她怎么跟你告我的状。”
他走到沙发里霸气坐在平时的位置:“她让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声音冷漠,努力克制着怒气。
打他老婆的人是他亲爱的老妈,不然今天他就不会亲自来说,若是换了旁人敢伤害她,他最少也要让人去把那人打残疾。
还让人见不着他的面。
“哼,说的好听。她会有那么好心?你那媳妇不是嫉恶如仇?”
他冷笑了一声,然后抬眸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母亲:“妈,您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听信谗言?那么小肚鸡肠,那么不理智?”
他皱着眉:“曾经是谁跟卓家计划在我的酒里下药让我跟小幸在一起?”
何悦哼了一声:“那是你爸爸跟你爷爷的计划,我只是旁观者。”
他不自禁的眯起眼:“这么说从开始您就不赞成这桩婚事?”
何悦昂了昂头:“是!”
他笑一声:“那我们婚后你带着孩子跟爸爸爷爷他们出国度假让我们单独在家难道不是想撮合我们?”
何悦这次一下子说不出话。
“你当初为什么要撮合我们?”
何悦咽了口唾沫:“我那不是看她给咱们家生了那一对小宝贝,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很好。”何悦有点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