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夹颗虾仁在嘴里,淡道:“犯蠢。”
蠢?她若蠢,世上还有聪明人?
其实,他倒希望她多使使性子,喜怒爱憎莫要都藏在心里,那会太苦。他尝够了,望她能洒脱随心些。
“可是立后之事,心里不痛快了?”步惜欢笑意渐浓。
“只是有些乏而已。”暮青随口道。
步惜欢挑了挑眉,笑得醉人,“昨夜咱们似乎没做什么,这便乏了,日后可如何是好?”
暮青正喝汤,险些呛着,抬头时皱眉道:“步惜欢,你……”
算了,他若是能正经,那便不是他了。
“立后之事,说来我倒是要谢谢她。”步惜欢一笑,高深莫测。
谢太皇太后?
“为何?”
“不然,我哪知你的心意?”
“……”这人果真没正经!
“你若不想说就算了。”暮青低头吃饭,他方才那莫测高深的神情,可不像是只为了此事的。
步惜欢笑叹一声,“你要忙的事不少,此事就别操心了,看戏就好。”
如此说来,他对立后之事心中已有计策。既如此,暮青便不再问了。
“心情可好些了?”好不容易她吃醋,他就是不想轻易放过她。
“嗯,尚可。”这回暮青不含糊了,免得有些人又说些不正经的。
“哦?只是尚可啊……”步惜欢瞧着暮青,话里意味深长,笑着便起了身,“看来为夫得努力些,才好让夫人满意。”
暮青:“……”
何为脸皮厚的最高境界,她算是知道了。
步惜欢走向暮青,却没在她身旁停下,而是经过她去了书案旁,提笔蘸墨,片刻后拿着张纸回来,递给了暮青。暮青接过来一看,只见上头写着的是一些茶楼酒肆的名字。
“这些是刺月门的暗桩,掌柜的是自己人,你若想查朝官的一些消息就去这些地方。”步惜欢回去坐了,道,“假勒丹神官一案和西北军抚恤银两贪污一案,需密查。”
西北军抚恤银两一案在朝中牵涉甚广,他将此案交给刑曹比交给她好,她新任江北水师都督,此事已让她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若再明着让她查抚恤银两贪污一案,她在盛京便险了。
刑曹尚书林孟为人世故,向来不愿得罪王公同僚。他查此案,朝中定无人当回事,如此一来,她才可一不被忌恨,二无查案的阻碍。
暮青一听便懂了,却皱了眉,问:“那你呢?”
他不让她明察此案,却在早朝时明说要查,林孟圆滑世故,自不会得罪同僚,那些贪官私下里不会埋怨林孟,只会埋怨他。他在朝中已经很艰难了,何必再树敌?
“我在奉县说了要查此案,自然要表个态。”步惜欢道。
暮青却不认为如此,他答应了奉县百姓要查此案,明查暗查都无妨,只要能查清,就是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西北军将士了,何必非要明说,让自己树敌?
步惜欢只笑不语,她新任江北水师都督,朝中将她当成眼中钉的不少,自然需要一些事分散注意力,让一些人忌恨他,总比让他们把心思都放在对付她上强,反正这些年他在宫里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差这一桩。
“吃饭吧,待会儿还有一事要与你说。”见暮青想问,步惜欢便说道。
果然,她听了这话有些诧异,一会儿便把饭吃完了,放了碗筷问道:“何事?”
步惜欢看了她一会儿道:“你爹的事。”
暮青一愣,面色顿沉,“我爹?”
“当初在刺史府给你爹下毒的人,你可想知道?”当初,他没告诉她,一是想将她留在身边,二是她即便知道凶手是谁也没有报仇的能力,可如今她到了盛京,此事定会查下去,眼下她要查的案子颇多,过些日子还要出城练兵,这么多的事,他实在怕她身子吃不消,不如告诉她,只望她量力而行。
暮青望着步惜欢,她并没忘记他知道下毒凶手的事,只是忍着没问。反正她已到盛京,凶手是谁,她早晚能查出来。但步惜欢既然想说,她没理由不想听,于是问道:“谁?”
“你可还记得我在汴河时说过,柳妃死后,太皇太后曾下过懿旨将龙船上的侍卫和柳妃身边的人都杀了?”
“记得。”暮青目光一寒,莫非……
“下毒之人是来传懿旨的太监,盛京宫内廷总管,安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