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母子死了,一切线索也就此断了。
除了能判断出对方极有可能不是紫夜人外,再就是,他们所使用的兵器,可能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也就是说,他们所用的兵器,一般人,是不会用的。
因为涉及到了紫夜之外的人脉,再加上,极有可能是与江湖上扯上了关系,所以这件事情,便由云若奇亲自去查。
他行走江湖多年,对于武器一路,也是十分在行。
辽城与阳州一带,无论是城镇,还是村庄都十分的平静,人们仍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城墙修的虽然不快,不过,也因此,并没有给这里的百姓们以紧张感。
可是外面的世界,如今却已是天翻地覆。
除了允州被四皇子所占之外,还有它处的五个郡县发生了民变。
规模虽然是不大,可是哪一处,不需要肖云放派出兵力来镇压?
如此,四皇子很快就又将允州最近的吴城所占。
不仅如此,四皇子还广布通告,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四皇子广招贤才,并且,还不忘了,将肖云放弑父夺位这样的言论给散播出去,如此,不过是仅仅两个月的功夫,允州和吴城一带的百姓们,就都被他给洗脑了。
毕竟,一个是远在梁城的帝王,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一个是就藏身在允州,并且是时常出没于坊间,言行举止都是颇为儒雅宽厚的年轻公子。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四皇子的亲民行为,很快就得到了回报。
百姓们的拥护,很快就让四皇子尝到了甜头。
底下人去征收军粮,包括他们大范围的征兵等等,都进行地十分顺利。
四皇子心中甚喜,自然也就要慰劳一下他身边的这些谋臣勇士们了。
肖云放得知消息,气得在早朝上大骂四皇子无耻。
而眼下最最要紧的是,紫夜已是多处燃起了战火。无论是四皇子,还是民变,对于肖云放来说,此时都是麻烦。
何少白被调去镇压民变,而桑丘烈则是驻扎在了允州的东北侧的奉河,如此也是为了防止四皇子的突然向梁城的方向推进。
表面上看,是桑丘烈和何少白没有起到了阻止四皇子的作用。
可是实际上,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互相配合,只怕这会被四皇子所占的,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吴城了。
“子睿,你倒是想想办法。这四皇子的人马已经是逼到了这个份儿上,若是再不能将其铲除,只怕?”
“太后,不是子睿不想办法。而是子睿虽然是擅长计谋,却并非是精于战事。而皇上因为不相信穆家人,所以迟迟不肯让穆家军出动,微臣也没有办法。”
“子睿,你这是还在怪他?”
桑丘子睿摇摇头,“事已至此,我怪他又有何用?太后,如今穆家军不能出的话,那么就只有想办法再增兵添将了。”
“子睿,你的意思我懂。打仗的事,哀家也不明白,可是哀家知道,这战事之中,一旦谁得了民心,谁便增加了胜算。”
“太后英明。”
“子睿,你不必总是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我知道你有办法。一定有。”
“太后,现在的关键,不是我是否有办法,而是皇上的态度。”
太后的心思一紧,“什么意思?”
“他一直不肯起用一些老将,穆家军只是其一,再就是一些曾经十分忠于先帝的老臣,他也是不放心。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做法,无疑只能将事情更加地恶化。前阵子淮安城出事,不知太后听说了没有?”
“淮安?淮安也发生了民变?”
“回太后,正是。淮安也发生了民变,可是淮安并没有上报朝廷,要朝廷派兵来救,反倒是自己与当地的百姓一起想办法解决了。不仅仅是没有用朝廷派出的一兵一卒,甚至,还直接就将那首领给擒获了。”
太后先是一惊,再是微微拧眉,“皇上可知道这件事?”
“知道了。”
太后的心跟着就是一提,看到了桑丘子睿的反应,她大概也猜到了肖云放会有了什么愚蠢的想法。
“皇上担心淮安的实力太强,竟然是有意要削弱淮安的抵御力量。太后,微臣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此紧要关头,淮安的刺史将叛民给压下去了,反倒是还被皇上给下旨臭骂了一顿,以后,淮安再有动乱,他想让方亮如何自处?”
太后面色阴沉,皇上做事是越来越不着边际了。
这个时候,竟然是还有心思去斥责方亮?
你不褒奖就算了,可是也不必去下旨斥责吧?这让淮安的那些富绅贵族们怎么想?让方亮又如何自处?还有,淮安可是还有着许彦这个当年的猛将在呢。
如今,长平王也在那边,皇上的这道旨意,分明就是骂给了他们听的。
“皇上最近做事,的确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哀家也不明白,之前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这坐上了龙椅,整个人就变得让人琢磨不透了?”
“回太后,龙椅,一旦坐上了,并不就意味着结束,那才只是一个开始。不坐在那个位置上,是永远不会体会,坐在那里的忐忑和纠结的。做皇帝苦,可是做皇帝,更是要绞尽了心思,如果皇上始终不能将眼着于大处,那么,梁城,迟早是四皇子的。”
最后这句话实在是太重了,太后懵了一下。
最近这段日子,有时候就连她召见皇上,皇上也常常会推托政务繁忙,不愿过来。皇上这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
“来人,去查查看,最近皇上常常歇在何处?还有,再查查近身伺候皇上的,都有些什么人。上到总管,上到传话的小太监,都给哀家查仔细了。”
“是,太后。”
桑丘子睿对于太后如何处置此事,似乎是一点儿兴趣也不没有。
如今的这一切,都正在朝着当初他占卜出来的结果而移动着。
他虽然是秘术师,可是逆天改命这种事,他自然不会蠢地去做。毕竟,自己在这世上还有着一个最深的牵挂呢,他可不想,早早地就走了。
当然,最后到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四皇子应该是借助了外力,只是他的情形一旦摆到了明面儿上,那么,穆流年自然是不可能再坐以待毙。
他那个人,最痛恨的,便是出卖了自己的国家和亲人的人。
四皇子纵然是有再大的理由,再多的聪慧,穆流年也不可能会容忍一个背弃了自己国家的人,登上皇位。
桑丘子睿现在就是在等,等着四皇子出手,因为,他背后的人不出来,那么,穆流年就不可能会出手对付他。如此,四皇子倒是还有可能会再占了先机一阵子。
静国公府,桑丘弘已是急得团团转,三弟已经出征这么久,至今没有什么收复允州的希望,这个节骨眼儿上,又丢了吴城,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桑丘烈不会带兵打仗了。
虽然朝堂上有人将利弊分析地很清楚,可饶是如此,仍然是有许多人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
无非,也就是认为,没有了何少白,桑丘烈连一个吴城也守不住。
可问题是,那吴城原本就并非是桑丘烈所守,明明就是刘家的人在那里任刺史,怎么这会儿就没有人指责那个丢城弃民,独自一人跑回来的刘刺史了?
桑丘烈也知道,如今刘相在朝中的权势日盛,问题是,皇上对他也一直是颇为看重。
现在,外头的局势不明,这梁城的局势,也是有些不太明朗了。
“子睿,你回来了?太后可有问及什么?”
桑丘子睿摇摇头,“父亲,这个时候,太后召儿进宫,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要儿想办法守住紫夜,呃,不是,是肖云放的江山罢了。”
桑丘弘微微紧了一下眉峰,一手也是微微蜷起,“子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表弟!你总不能不管他吧?”
“父亲,我并非是武将出身,这等时候,我最多也就是举荐人才,可是你觉得,皇上会听我的吗?林少康如此骁勇的一员大将让他给逼走了,淮安方亮平定了民乱,却为自己引来了一道斥责的旨意。你以为,肖云放的江山还能撑得了多久?”
桑丘弘的脸色骤变,嘴巴嚅嗫了一下,“不可能的。不过就是一些宵小之辈,如何就能成事了?”
“是呀,想来,肖云放也是如父亲的想法一样的。”
“我紫夜的大将还有许多,可是肖云放敢用哪一个?”
桑丘子睿不无嘲讽道,“淮安的许彦,他敢用吗?那可是长平王的大舅子。穆流年,他敢用吗?那是长平王府的世子爷。林少康,他敢用吗?你以为他能拉得下脸来,将林少康急召回京吗?而京城中,现在还有一个璃亲王世子也算是骁勇善战,可是这会儿,璃亲王病重,他哪有心思出征?”
桑丘弘不免有些哑口无言了。
他说的对,紫夜的大将何其多?可是为何到了现在,就只有那么几个了?
驻守在边关的大将,自然是不能动的,这个时候,内乱已起,就是担心会有外敌入侵,趁火打劫。
再有一些老将,不是肖云放不放心,不敢用,要么就是人家年老体衰。
当然,朝上也有一些小将们跃跃欲试,可都是一些没有经历过大战的公子哥儿们,能靠得住吗?
“何少白那里应该也差不多了吧?那么多人,去平定一些乱民,应该也是可以撤到奉河了。”
“何少白还算是不错的,只不过,那些乱民平定之后,事后之事总要有人来做。”
说到这里,桑丘子睿再度摇摇头,“可是肖云放派出去的都是些什么人?个个儿不过就是些酒囊饭袋,连自己的事儿都处置不清呢,还去解决百姓的麻烦,简直就是可笑。”
桑丘弘也知道皇上派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是没办法,人都已经派出去了,这会儿还能再追回来吗?
“现在只盼着何少白能和你三叔尽快地会和,然后将吴城拿下。没有了吴城,那么,允州迟早能破。”
桑丘子睿没有说话,他今日收到了消息,辽城和阳州一带已经是开始修筑城墙,他知道穆流年要干什么。
辽城和阳州都是浮河镇的最后一道屏障。
只要是了城和阳州出事,不出三日,浮河镇也必然失守。到时候,凤凰山就危险了。
“父亲你也莫要着急。有些事,总是有因有果。至于肖云放那里,太后已经让人去查了,看看他最近是不是太过亲小人,远君子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桑丘子睿就离开了。
桑丘弘留在原地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猛地,一下子整个人就不好了,难不成,四皇子的人,早已将人伸进了皇宫?
又或者说,宫里头,其实一直以来一直就没有肃干净了?
此事查马虎不得。
桑丘弘急忙换上了朝服,立刻就进宫求见太后了。
梁城这里争的热闹,辽城和阳州的士兵们也没有嫌着,个个儿都是干劲儿十足,毕竟这是为了他们的家园而努力。
当然,也有一处是人心惶惶,便是丁府了。
那日早上管家让人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自己府上的人,手脚被捆了,连嘴巴都给堵上了。当即就让人扶了进来,再进去禀报老爷夫人了。
老爷一听说是夫人派人给京城的刘相送信了,一下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妇人!我不是说过,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要做吗?你竟然是敢自作主张,现在好了,人都被人给绑了,你说怎么办?”
刘氏也是吓了一跳,她哪儿知道,这个穆流年的人竟然是这样厉害呢?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一直这样,足不出户,等着他杀上门来?”
“什么杀上门来?又在胡言乱语。本官是辽城的刺史,他敢杀进来吗?一旦他动兵,那么,他便是谋逆了,你懂吗?”
“可,可是。”
丁墨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不敢得罪刘相,这会儿定然是将这个无知妇人给毒打一顿了。
“我问你,你信上都写了什么?”
现在丁墨先最担心的就是那信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或者说,是不是写了穆流年的话多坏话,这样一来,他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也,也没写什么。”刘氏开始磕磕绊绊道,“就,就只是说辽城危急,请他想办法救我们。”
丁墨先一听,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一下子全都涌上了自己的头顶上。
这个女人,当真是会添乱。
如今人回来了,信却没了。
这说明了什么?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
这下子,丁墨先也是开始认真地思量着,他到底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穆流年了。
供着?巴结着?
反正总比与他对着来要好吧?
“公子呢?”
“回老公,公子自那日之后,便一直留在了府里,说是穆将军给了他一些书,让他好好苦读。”
丁墨先有些好奇,“什么书?”
“回老爷,小的不知。只是看着,似乎是一些兵法之类的。”
丁墨先愣了一会儿,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天不亡我呀!看来,这位穆流年定然是觉得我的文东也是个好孩子,所以才想着将他好好地培养一下了。”
不得不说,这个丁墨先,也不知是不是吓傻了?
人家只是扔给了他两本儿书,就这是刻意栽培你了?
这也太好哄了吧?
一个月后,辽城与阳州这边儿的城墙已经是完全修整完毕,而丁墨先也自那以后老实了许多,至少,再不敢有别的心思了。
穆流年并没有因为他态度上的转变,就大意了。
上次徐氏母子的事,就是一个教训。
所以,潜伏在了丁府暗处的人,依然是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就在穆流年与几位将军一起庆祝城墙终于是修缮齐备时,梁城,却传来了一个让人难以相信的消息。
肖云放竟然是派了使者前往允州。
使者的目的,自然是面见四皇子。
而肖云放打的好算盘,只说是将允州就赐予他了。他仍然是享有了湘亲王的尊号,并且,允州完全由四皇子自己来管理,所有的税收,朝廷一分不要。只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他们的兵马,不能超过五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