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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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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抿唇,赵绵泽平静地看着她眸中的恼意。

“他死了,你很快活,对吧?”

夏初七心里的恨意突然上头,冲口讽刺一句。

“不为什么。小七,你应当往前看。一直恋恋不忘过往,只会让你自己更加难受,而人死,不能复生。”他表情极是淡然,可说起一个“死”字,竟也没有丝毫的民样。

“为什么不可以提?”是害死了赵樽,他心虚?夏初七凉凉一笑。

“可以不在我面前提他吗?”

几乎是突然的,嫉意便涌上了心头。

这一抹笑,在赵绵泽的眼里,恍如隔世……这些,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是呀,跟了他那样久,再笨的人,也会聪明几分。”她轻轻一笑,似是在追忆赵樽,唇角露出一抹迷离的甜美笑容。

“小七,你到底是与往常不同了。”赵绵泽语气缓和,话中却暗藏机锋。

静默片刻,她微微一笑,“你不必怀疑我的居心,我只是与你分析一下情况罢了。你如今陷入僵局,关键点,只在陛下一人,与朝中的臣工都无相干,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看眼色行事的墙头草而已。”

在她算计他的同时,不敢说他有没有在算计着她。

看他目光深沉,夏初七心里一窒,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认识这样久,也是这几天她才发现,赵绵泽此人的城府,比她想象中的深了许多。

而她……才是他真正的未知。

这两点他比谁都清楚。只在早晚而已,并不难解决。

皇帝故意扼制他的原因,则是在于她。

朝堂事务令他腹背受敌的原因,在于乾清宫里的皇帝。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眸中一贯的温润之色随即被一抹凉意取代,视线变得复杂而幽深。他不知她是有意避开话头,还是心思根本就没在他的身上。心里虽有一阵堵闷,却也不便多说,更不好告诉她,比起操心眼前看似一团糟的朝中大事,他更搞心的事情——正是她。

赵绵泽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回答的是上一句。

“或许我可以帮你。”她突然说。

他再次一笑,目光烁烁,“小七,我们从头再来,可好?”

夏初七目光微微一眯,并不答话。

停顿了一会,他深深瞥她一眼,“至于如今朝堂的僵局,我虽骑虎难下,担了一个监国之名,却干不了监国之事。但不会太久,你给我时间,我自会解决。”

忽地轻笑一声,他再一次抓住她的手,“小七,这没有关系。前几年是我们错过了。当然,最主要是我的荒诞,还有自以为是。若不然,你又怎会寄情于他……”

可她既然能如此坦诚的与他交心,于他而言,这便是好事情。

她若是告诉他,她已然不恋十九叔了,他一定难以相信。

她的话,他并无意外。除此,甚至还有惊喜。

听她突然这样说,赵绵泽喉结微微一滚。

“这些日子,你待我极好,已经为我做许多事情了,我很感激你。不瞒你说,我原本对你是有怨恨的,可如今看你与我叔父还有朝中的牛鬼蛇神斗法……我也心累得紧。我不想你为我冒这样的险。因为我的心里,如今仍是装着他。你为我做再多也是无用,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思考了一阵,她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看了看他淡然的脸,她发现,这个男人看似温和有礼,待人斯文,但是在公事和私事上却拎得极清。

果然,她的身边有他安插的人手。那他到底知道多少?

夏初七心里微微一惊。

考虑了片刻,再出口时,他的声音压低了许多,“你无须害怕,这宫中到处都有我的人……你的身边也有,可保你安全。”

赵绵泽又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夏初七微微一笑,“我给你时间,陛下他老人家,恐怕不会给我时间了。”

“小七,再给我一点时间。”

屋外的雨点“沙沙”作响,被夜风送到窗棂上,那细密的敲击,在安静的屋子里,入耳格外清晰。灯光昏黄一片,二人目光对视,隔了好一会儿,赵绵泽才掀了掀唇。

赵绵泽沉默了。

“天大地大,哪里都比皇宫安生自在。”

“你想去哪?”

夏初七盯着他的眼,一眨不眨,言词极是恳切,“所以,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若是有心,劳驾放我出宫。”

“所以呢?”

赵绵泽似乎并不意外,嘴角勾出一抹薄薄的浅笑。

迎着他极富洞悉力的目光,夏初七弯了弯唇,忽然怅惘一叹,坐正了身子,直直盯着他看,“好吧,既然你没有发现我这般示弱,是为了百般讨好你,那我便直说了。皇太孙殿下,如今我在宫中的身份极为尴尬,满朝文武当我是祸水,贡妃恨我入骨,陛下更是对我心生嫌隙,我真的很害怕,哪一日睡下去了,就醒不过来。”

“我不知。”赵绵泽眸底波光闪过,握杯的手紧了紧。

“你应当已经猜到了吧?”夏初七唇角微勾。

“你今日找我来,到底有何事相商?”

她看着他喝酒,只面上带笑,却不言语。赵绵泽目光一凝,眉头倏地一蹙。

赵绵泽浅酌小饮,样子极是优雅。

若不是肚子里小十九,即便是毒,她也愿意喝下的。因为那是赵樽的味道。

她是多么怀念这种味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突然很想喝一口。

这香醇之气,夏初七从未在别处闻过。

茯百酒的滋味儿别样,气息也极是独特,那香气并不浓郁,清幽得若有似无,不仔细闻像是不觉,可一旦入鼻却极是醉人。

夏初七笑得唇角扬起,灿若云霞。

“好。”

“酒都开了,不喝掉,岂不是浪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看似没有情绪,但眉目间分明有些生气了。赵绵泽手指微微一僵,叹一声,把她要拿走的酒壶抓了过来,杵在桌上。

“好吧……你即是不喜,那算了,算我自讨没趣。”

夏初七眉目沉下,状若无意的为他盛了一碗汤,把酒壶拿了起来。

“你若是喜欢喝酒,等你的伤大好了,我为你找些好酒来。这酒,不要喝了。”

赵绵泽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皱了皱眉。

夏初七微微一笑,“那有什么,酒而已。人有高低贵贱之分,酒这东西,难道也有?再说,我们偷偷喝了,陛下能知道?”

赵绵泽手指在酒杯上转着,突地失笑,“你即知它是茯百酒,想来也知道,这酒是陛下专为晋王酿造的,旁人不能喝。即便是我,也不成。”

“怎的,你不喜欢喝?”她问。

赵绵泽斜睨着她,久久无言。

“今儿白日里菁华来过。”夏初七没有看他,神色并无异样,唇角的笑意未绝,“我前两日差人给她捎了信,拜托她夫婿去了一趟晋王府,替我拿来的,府里边存了好些。呵,我好久没有喝过,有些想念这味道。”

“你哪里得来的?”

赵绵泽眉头狠狠一跳,好半晌儿才吐出一口话。

夏初七眉梢一扬,笑眯眯看他,“是啊,很好喝呢。这酒名叫茯百。”

轻轻赞了一声,他突地奇道,“这酒我竟是未喝过,很是香醇。”

“好酒!”

赵绵泽确实有这个意思,但这句话他却不好说出来,见她毫无介蒂的笑着,若是不以为意,他窘了窘,为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没再言语,端起酒杯,大袖一遮,悉数灌入喉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夏初七笑着接了过来。

说着,她拿过酒杯来便要往自己的嘴里灌,赵绵泽却飞快地拦住了她,从她手上夺过酒杯来,“你伤未痊愈,喝不得酒。”见她抿笑不语,他只好解释,“我并非这意思,只是你……”

“殿下是怕我下药?不好意思,我不懂宫中规矩,逾越了。”

夏初七唇角一翘,笑着眯了眯眼,恍然大悟一般,拿过他面前的酒杯来。

赵绵泽未动声色,黑眸半眯,瞥着她不吭声。

夏初七笑着为他斟满了酒杯,语气轻和道:“殿下,今日我借花献佛,请你吃饭,不要介怀。”

菜式不算丰富,几个家常小炒,一盘水果,一碟糕点,另外有一个白阖玉的酒壶。

楚茨殿的厨子速度很快,不多一会,梅子和晴岚来摆桌了。

二人相对而坐,她浅浅一笑,却久久无言。

不多一会,她又回来了。

她施施然从他身边走去。

赵绵泽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虽有不舍,却没有勉强,温雅地笑了笑,放开她的手,端起桌上砌好的茶水,轻轻抿一口,恢复了淡然。

门口就站在丫头,哪里需要她去?

“殿下先坐着,我去吩咐灶上,做几样小菜来,我们边吃边说?”

如果不是被他捏着手,她又怎会觉得冷?夏初七唇角扬了扬,赶紧缩了缩手。

“没事儿,我不冷。”

“春寒料峭,坐在窗口风又大,你该多加件衣裳。”

她指尖很凉,触上去竟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热,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缩开。他吃了一惊,飞快将她的手纳入掌中暖了暖,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怜惜。

“小七……”

寂静无声的沉默片刻,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握紧她的手。

虽然彼此错过了几年,但他们将来还有长长的时间。

庆幸他终究还是找回了她。

胸腔莫名一堵,他突地有些庆幸。

不怪,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稀罕,不怪,只因她有比怪更深的情绪——恨。可她悠然自得的话,赵绵泽听来感受却并非如此。她今日的笑容太多,久违得仿佛隔了好几年的时空,再一次温情脉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竟像极了当初那个狂热爱恋他的小姑娘。

夏初七莞尔看他,淡淡道:“我从未怪过你。”

“我原本该早些过来瞧你的。”他坐在她的对面,瞥了一眼她端着茶盏的青葱手指,心里微微一荡,见她不说话,在这安静得过分的气息里,他的声音,多出一丝无奈的叹息来,“可这几日太忙,本该办成的事情,一样也未办好。就连该给你的名分,也没有做到,自觉不好见你。”

“好多了。”夏初七乐得配合。

“你的伤好没好彻底?”

看她满不在意的样子,赵绵泽眉梢一扬,只好无话找话。

“哦?那殿下应当先去看她才对。”

赵绵泽垂下眼眸,像是解释,似有尴尬。

“先前是秋儿病了,我这才准备去一趟。”

夏初七懒洋洋坐在窗前看雨,见赵绵泽急匆匆入屋,只叫晴岚拿一张大绒巾来,为他擦拭雨丝湿润的头发。自己则是一动不动,浅抿着唇,靥靥带笑,样子极是好看,却并不与他说一句话。

……

……

她也知道,她的主子,这一回也是真完了。

“殿下——”抱琴也唤了一声,其声却微。

他想,他的主子,这一回是真完了。

感慨地垂下了双手,他看了抱琴一眼,无奈的撇了撇嘴。

何承安轻轻应一声“是”,看着那一乘肩辇加快速度往楚茨殿而去,而肩辇上的人,俊朗的脸上是一抹懊悔不已的样子。

赵绵泽眉头狠蹙,终是叹了一口气,瞥了抱琴一眼,吩咐他道:“你领抱琴去太医院,找一个好点太医去瞧瞧她。就说,本宫不过去了,好好禁足反省吧。”

“主子……我们去哪儿?”何承安见他僵硬着,头痛的请示。

“小七……”

他看到那一道纤瘦的背影跨过了门槛,心里倏地一痛。

猛地回过头,那人已转身。

在斑驳的旧时光里,那个粉嘟嘟的小姑娘,嘟着一张粉嘟嘟的嘴,也曾这般对他说过。可那个时候的他,为何对她那样的厌恶、心烦,乃至恨不得永远也不要见到那张脸?一想到要被迫娶她为妻,心口就堵死了。而此刻,他竟是时时都想见到那张脸。

“绵泽,我是怕你淋了雨,这才撑伞来找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最多下回我不来了。”

恍惚间,一个来自旧时光里的声音,也响在了他的脑海。

她竟是怕他淋了雨,特地撑伞出来接他?

一阵狂喜几乎淹没了他的心脏。

赵绵泽脊背一僵。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原想这下了雨,怕殿下淋着,赶紧撑了伞出来……呵,殿下这是要走了么?”

门口,一道女子清丽婉转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了三分嘲讽,七分漫不经心。

抬着赵绵泽的肩辇调头没走几步,楚茨殿的朱漆大门就开了。

何承安一怔,点点头,“是,主子。”

“去告诉七小姐,我晚一点再过来。”

轻轻“嗯”一声,他强压着心里的烦躁,吩咐道。

何承安低低的喊声,收回了他的神思。

“主子?”

他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楚茨殿,一时两难。

可是,小七……

他原本是想着,她这几年被他惯得不成样子了,太胡作非为,胆大包天了,是得给她一些教训。而且,再怎么着,也得等这件事情平息下来才能去看她。可如今见抱琴的样子,再看到这把承载了二人过去情分的木梳,他突然心生不忍。秋儿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如今受罪,估计也是难熬。到底夫妻一场,去看看她,也是应当的。

更何况秋儿还救过他的命?

说来,夏问秋对夏楚所做的种种,他是怨恨她的。可到底相处了那样久,不要说是一个女人,即便是一只阿猫阿狗也会生出情分来。

这几日泽秋院那边发生的事,虽然他并不去关注,但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情。

接过梳子,他目光有刹那的凝重。

他记他回答,会。

那个晚上,红烛喜燃,她躺在他的怀里,问他可会一辈子待她好。

木梳是当年赵绵泽亲手雕刻了送给夏问秋的定情之物。洞房之夜时,她娇羞地告诉过他,她出嫁那一日,母亲为她梳头,便用的这把梳子。母亲一边梳一边笑说:“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那是一把沉香木的木梳,整体呈半月弧形状,一面梳柄雕刻戏水鸳鸯,一面梳柄雕刻并蒂荷花,保存极好,尚未接过,似乎就带了一抹沉香的味道。

抱琴说着,从紧攥的手心里,拿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来。

抱琴眼皮跳了跳,咬着下唇,“噗通”一声跪在潮湿的雨地上,重重朝他叩了一个头,“殿下,侧夫人这恐怕是心病,她念着你……吃了汤药也不见得能好,还有……侧夫人她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去,差个太医去瞧瞧。”

眼看抱琴瞬间白了脸,他心里一叹,微微斜眼,看向脊背挺得笔直的何承安。

赵绵泽鼻翼一拢,眉头微微一动,“找本宫有何用?本宫又不是太医。”

“何公公,奴婢……错了……”抱琴福身请了安,躬着身子仍在气喘不已,像是急匆匆赶来的样子,接着又急急忙忙的回禀道:“殿下,太孙妃她……不不,奴婢习惯了。殿下恕罪……是侧夫人病了。这两日茶饭不思,整日唤着殿下的名字,请殿下过去……瞧一瞧她吧。”

“抱琴姑娘,宫里不比别处,乍乍呼呼的,成何体统?”

一行数人的杏黄色肩辇背后,一个身着嫩黄宫装的小宫女冒着细雨飞快地跑了过来。何承安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泽秋院里侍候夏问秋的抱琴,偷瞥一眼赵绵泽的表情,并未阻挡,只阴阳怪气地喝斥。

“皇太孙殿下,殿下,奴婢有急事——”

算起来,有六七日未见她了,他突觉身子紧绷,急迫得紧。

赵绵泽微阖的眸子抬起,呼吸微微一紧。

不多一会,楚茨殿在望了。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不声不响就儿女情长了?

往常他与太孙妃好时,也从未见过他这般小意讨好。

何承安时不时瞄着他,瞧得心痛不已。

赵绵泽微微抿着唇,似乎并未感知外面的世界,那眉眼间的浅浅笑意,像极一个前去初会情人的二十岁少年儿郎,哪里还有平素端着的储君架子?

半道上,几道“轰轰”的雷声响过,闷了几天的小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何承安是个会来事儿的,早已准备好,赶紧撑上了伞盖,尖着嗓子吆喝抬辇的侍卫步子快一些。

沐浴更衣用去半个时辰,他吁了一口气,神清气爽地坐上肩辇,一路往楚茨殿而去。

不可否认,他待夏问秋极好。他曾经也以为,那便是世间的男女情爱了。他是喜欢过她的,在他娇艳温良,楚楚可人的时候。可如今想来,那样的日子,其实亦如一池死水,看着平静无波,其实从来就没有半点激动的情绪。几年的日子加起来,也无这一刻那般的澎湃,无这一刻那般的紧张。

赵绵泽此时方知,对于心底在意的女人,就会特别在意自身形象,也会在乎在她的心里到底体面还是不体面。说来他与夏问秋相处这些年,看上去恩爱甜蜜,但他成日里有何承安打点着,虽皇家贵胄的风流雅致、衣冠楚楚自是不必说,他却真真儿从未在意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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