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指导员,你没去准备汇报材料?”秦怜芳礼貌地点了点头。
“脑子有点发死,就到这林子里来清静一下。”胡嘉英几步跳下了土岗,他穿一身整整齐齐的蓝色裤褂,腰束皮带,挂着一支三把驳壳枪,干净爽利,举动潇洒,细白清瘦的长方脸上带着和熙的笑容,神态安详沉静地看着妇女们,“没想到,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妇女同志们的燕语莺声了。”
妇女们咯咯笑了起来,她们在封建主义的荼毒下,很少有机会能够和男人接触。胡嘉英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干部,高高大大的,模样又挺英俊,倒也让几个未出嫁的女人觉得中意喜欢。
“原来是我们打扰了胡指导员,我们这就回去了,你可以继续工作。”秦怜芳微笑但又有些疏离地打算离开。
“秦主任,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找你谈谈。”胡嘉英伸手叫住了转身欲走的秦怜芳。
“秦主任,你和胡指导员谈工作,俺们先回去了。”几个妇女打了声招呼,知趣地先行离开。
秦怜芳一是出于礼貌,二来也是关心工作上的事情,便向路旁的树下走了几步,站在荫凉下,习惯性的拂了拂额前的头发,说道:“胡指导员,你说吧,需要妇救会做哪些工作来配合。”
胡嘉英掏出一块白手帕递给秦怜芳,关心地说道:“看,头发还湿着呢,别让凉风吹着了。”
秦怜芳礼貌地轻轻推开胡嘉英的手,用手拢了一下头发,说道:“谢谢,你还是快说工作吧!”
胡嘉英沉吟了一下,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也听到了,我和李队长、何副队长在工作上产生了意见分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是受过现代教育,知识水平比他们高。这两个人文化底子差,教育起来可难了,我讲破了嘴皮子,还是弄得不欢而散。”
秦怜芳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说道:“文化底子差是他们的缺点,但他们朴实、真诚,而且有比较丰富的斗争经验,你这样说有些不合适吧?”
“他们懂辩证法吗?一个革命家必须懂得唯物辩证法,象马克思、列宁一样,如果不懂就不能革命。即使革命也是盲目的,他们就是盲目的。”胡嘉英把秦怜芳的委婉当成了犹豫,又施展起他那嘴皮子上的工夫,既是说服秦怜芳,又想卖弄学识博得她的好感,可惜他打错了算盘,“这是我们最有力的思想武器,而他们只看到部分,看不到整体,更不懂得整体和部分是辩证统一的。”
秦怜芳心中有些反感,淡淡地反驳道:“辩证法也说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就说现在的斗争吧,从敌我力量分析,硬碰硬是不行的。我倒是觉得开阔思路,机动灵活是很必要的。”
胡嘉英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点头道:“当然,盲干和冒险是错误的,但偏离斗争的重点也是危险的。对了,鬼子似乎有神枪手,要是孟有田在,兴许会起到作用。你上次去土门村送伤员,见到他没有,作没作通他的思想工作?”
秦怜芳几乎脱口而出说见到了孟有田,但孟有田的再三叮嘱还是发挥了作用,她张了张嘴巴,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他没在土门村,大概是心情不好吧,带着几个人进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