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英王府彩绣辉煌,明珠所居的这间屋子更是堆金砌玉,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华丽。明珠看得眼花,盘算着等空下来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收拾收拾,正想着,有女官进来,毕恭毕敬地给她行礼:“王妃,该行合卺礼了。”
整个房间里的人就都紧张起来,明珠也有些紧张,却装了淡定的模样,鄙视素兰几个:“慌什么?没见过世面。”
素兰深以为然,当即拿出她当红掌事大丫鬟的威风,镇定地指挥丫头们给明珠整理衣裙首饰,见明珠唇上的胭脂因偷吃糕点而淡了些,就又挑了胭脂精心涂上。
明珠有些怅然。虽然不是同一桩亲事,但此时的情景就和当年她嫁给宇文佑时是一样的。和民间普通夫妻成亲不一样,皇室婚礼繁琐严格,自有礼部和宗正寺的人负责婚礼的大小事宜,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天,才算是到了此刻。
亲迎之时,宇文初的车驾在前,她的喜轿在后,她并不曾见着他分毫,直到拜谒宗庙之时,她才看见了他。他穿着全套的亲王服制,神色清冷凛然,行礼一丝不苟,就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要不是在起身时她不小心绊了一下,他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她还以为他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明珠曾以为宇文初大概是有些喜欢她的,但现在却有些不太肯定了,就连当日宇文佑那样百般不愿,成亲当日眉眼也是舒展着的,谁像他,冷清得就像要成仙了似的。明珠腹诽着,不期前头的女官已经停了下来,连忙跟着停住了,悄悄瞄一眼那边走过来的宇文初,见他服饰端然,神采不凡,本是想赞叹两句的,可一看他那副神情肃然、目不斜视的样子,心中不由不忿起来,便也跟着装出一副冷清端庄、凛然不可冒犯的模样,再不肯看他一眼。
殿内早分别布置了两个座位,中间的酒案上布置了酒爵及合卺杯。二人由人引着拜了又拜,好不容易入了座,又要按着规矩吃吃喝喝,酒杯都要轮换着使,明珠不耐烦极了,心想她就不信宇文初就能这样忍得住,少不得又偷看宇文初,却不防恰好和他的目光对上,于是吓了一跳,正要躲开,就见他朝她微微一笑,一双原本冷清如雪的眼睛十分好看地弯了起来,竟让她心神一荡。
真是罪过,她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人,荡什么荡?!明珠暗骂一句,垂下眼面无表情地按照女官的指引完成了合卺礼。礼毕,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宇文初端着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高傲地看了女官一眼。
女官忙上前去请明珠:“请王爷、王妃安歇。”
明珠一下子就抓紧了袖口,感觉气都要上不来了,惊惊慌慌地回头去找素兰,却见宇文初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了然和淡淡的讥讽。就好像是在说,你也不过如此,就连这个都害怕,还想护着家族亲人?
明珠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朝他笑,嘴唇勾起来,好不容易才挤出几分笑来,看上去却好不凄惨。
宇文初目光微沉,踏前一步,低下头去俯瞰着明珠。他离得近,幽淡甘凉的沉水香瞬间就将明珠笼罩其中,让她越发呼吸困难,纵使脂粉也不能掩去她脸上的苍白和惊恐。
宇文初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去握她的手。明珠固执地将手蜷缩在袖中,紧紧攥住袖口不肯松开,他便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手指掰开,再不容反对地将他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间,和她十指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