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的窗纱里吹进些暖暖的风来,将水晶帘子吹得清脆作响,屋子里淡淡的百合香掺杂着苦苦的药味儿,形成一种说不出的别样滋味。宇文初沉默地端坐在上首,垂眸看着站在下首的明珠。
她大抵是在屋子里关得久了些,肤色比之玉皇阁时白皙了许多,被天青色的纱窗反射出的淡淡青光衬着,显得肤色白皙如玉,发如鸦羽,两弯天生弯得如同新月一样的眉毛不描自翠,嘴唇淡淡一点樱粉色,又嫩又润泽。唯独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桃花眼里满是倨傲不耐之色,她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厌烦,巴不得他赶紧问完话,赶紧走人。
宇文初凉凉一笑:“还请傅姑娘把当日的情形一一说来,休要隐瞒,休要添改。”
明珠有些不高兴:“我是满嘴谎言的人吗?”
他不答,唇角却露出个微微有些讥诮的笑容。
明珠憋气不已,有些恨恨地道:“殿下是知道前因后果的,我瞒你也没什么意思,添油加醋什么的更不是我的风格。只是,你当初在玉皇阁时曾经说过要助我一臂之力,你还记得这话么?”
宇文初不置可否,淡淡道:“先说来听听。”
想着是一回事,说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特别是当着这么个陌生的,明知他不喜欢自己的年轻男人说起这种事来总是有些尴尬。明珠红着脸,眼睛望着窗外,声音小得不能再小:“那把匕首的确是我早年送他的,是我二哥花了许多精力才寻来的,很珍贵,我送了他,他平日也不见珍惜,那天突然带了来,先是问我还记得这匕首不,然后就问我为什么要悔婚,见我不肯改主意,他就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将那匕首用力往他肚子上戳,还大声喊救命……我给吓坏了……”
刚想弱兮兮地装个可怜相出来,就听宇文初冷冷地道:“为什么要送他匕首?那么多的奇珍异宝不能送,非得要送他这个?”
明珠被他打断,就忘了扮可怜,自嘲道:“说来是我愚钝孩子气,自先帝爷去后,我总觉得他常被人欺负可怜得很,就想送他这样一件东西防身,又想告诉他……”送匕首的时候,她想和宇文佑说,“你看这匕首,貌不惊人,藏身鞘中,谁也不知道它的厉害之处,可是一旦出鞘,就是稀世名兵,锐不可挡。”
他不耐烦听,却果然就如她这句话一般,表面狂傲实则隐忍,等到机会合适便出鞘一击,刺得她心碎魂飞,恨不当初,生不如死。明珠笑了笑,偏偏头,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绿意轻声道:“不提也罢,总之是我一厢情愿,年少轻狂,无知可笑罢了。”半晌听不见宇文初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只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那神情深不可测,由不得有些不安,出声询问:“殿下?”
宇文初并不收回目光,沉声问道:“你既然心里还挂着他,何故非要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难道你不知道,这一闹,便再不能回头了吗?”
明珠不屑一笑,唇角眉梢都带出些戾气来:“谁说我心里还挂着他?我这人,喜欢的时候就是不顾一切也要喜欢,不喜欢了也不能委屈我自己的。”见他若有所思,便道:“殿下是否也要说我骄纵任性不讲理?没关系的,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耐烦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