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信鸽落在窗台上,转着头“咕咕”地叫,敬松上前熟稔地抓起信鸽取出信纸看了,道:“殿下,临安王得知傅氏要悔婚,大怒,先去傅相府上大闹了一回,无果,又去宫里闹,就连太皇太后的面都没见着。不知他从哪里得知傅明珠在此躲避风头,已然往这边赶过来了,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傅明珠骄矜,宇文佑暴烈,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傲慢人物,若是没有当面闹开也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若是见了面必要闹得水火不容,再无转圜余地。朱长生的表情有些精彩:“若是这两人当面碰上再大闹一场,只怕这桩亲事是真的不成了。宗亲里有想法的人不少,必然要闹出些事来。”
宇文初道:“那也未必,还要看傅明珠是否真心悔婚。”若只是一时赌气自抬身价,指不定很快就心回意转,不过他看傅明珠那模样,这桩亲事恐怕是真的不能成了。他本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想到傅明珠一时半会儿嫁不出去,不知怎地,竟然觉得很是惬意舒爽。
三月的天儿,最是风和日丽的时候,尤其是玉皇山的景色真是好。明珠本身就是活泼的性子,虽然才经历了这样的大事,在屋里坐得久了也受不住,眼见着天气晴朗又有风,就想放风筝,便问山上什么地方适合放风筝。
当朝信奉的是道教,宫中供奉得有皇家道观,京中权贵也有自家供奉的道观。这玉皇观便是傅府的供奉之一,观中道士得到傅府许多好处,恨不得把傅明珠给捧上天去,立刻推荐她去后山:“山后有片坡地,地势和缓树木少,敞亮又清净,姑娘要放风筝那是顶好的。”
明珠知道山上没有风筝,下山去买来回也要些时候,便叫底下会做的去扎,她自己拿了纸笔颜料等着画风筝,先画一个一人高的美人风筝,再画一只燕子和两只蝴蝶,兴致勃勃地换了便于奔跑的胡服,梳个利落的男儿发髻,嘻嘻哈哈地带了一群丫头跑到后山去玩。
那道士果然没说瞎话,后山上好大一片绿绒绒的草地,零星开着些野花,平整又漂亮,树木也少,风又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风筝都上了天,飞得又高又远。丫头们都尖着声气又叫又笑的,明珠却陡然失了兴致,盘算着要是能有一只丈余长的蜈蚣或是凤凰、飞龙之类的放上去才叫有意思,眼看着天色还早,就真的叫人去把竹篾和绢纸、颜料拿过来,她要现场扎风筝。
忙乎半晌,见半剪揉着眼睛没精打采地走过来,明珠便叫他过来帮忙:“你不是总夸手艺好么?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现场给我扎一只两丈长的蜈蚣风筝,要又轻又好飞的,我就信了你的手艺好。”
半剪一改之前的活泼夸耀,软绵绵地走过来蹲在她面前苦着脸低声道:“若是我给你扎出来,你是否可以大度点儿?”
明珠心里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来:“你这话欠揍,先就认定了我是个小肚鸡肠的,自打二十再来和我说话!”
她本是开玩笑,却没想到半剪看她一眼就扬起右手使劲打他自个儿的左手,边打边咬牙切齿地道:“我打死你这个糊涂虫,打死你这个烂酒鬼,看你还敢不敢好酒贪杯误大事儿!”
一定是她用作诱饵借给他的那张残图出问题了,明珠几乎可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想到那张图纸若是流落出去会引起的麻烦,心里少不得有些窝火,便冷眼看着半剪自罚,也不叫停,也不问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