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帆却突然反手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心干燥微凉，像是可以拂去人心底的烦恼，一向带笑的脸却突然沉了下来：“小绵子，你给我听着，顾瑶昨晚差点没害死，你心肠好可以不跟她计较，但我陆启帆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护短，你不追究，但我一定要追究到底，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伤害你！”

顾绵身子一怔，瞪圆了眼睛，像是不可置信他脱口而出的话，明明只是演技，为何却想流泪，她眨了眨眼睛，忍着心底酸痛，这般护着她的话，有多久没有人对她说过了？

犹记年少时候，顾瑶还没有到顾家，爸爸也会这么说，这个世界上谁能不能欺负我的宝贝女儿，如果有人敢欺负我的宝贝儿了，爸爸一定让他好看。只是故往以远，留下心底却是满满遗憾。她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何顾瑶到了顾家之后，爸爸就不疼她了，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给顾瑶，变着法儿的讨好她，可是她总是冰冰冷冷的样子，仿佛爸爸欠了她一样。

她从那时就开始不喜欢顾瑶，当时心底气啊，抓儿挠腮的疼，她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可是爸爸却对顾瑶比她还好，小孩子不懂事，爱计较，吃醋很正常，她把爸爸买的生日蛋糕摔在地上，抹着眼泪吼：“我不稀罕你买的蛋糕，你既然疼顾瑶，就不要管我！”

那时的气话犹言在耳，她没有看到爸爸眼底的为难，与他渐行渐远，她以为爸爸真的不疼她了，因为她喜欢的东西，顾瑶偏偏也说喜欢，可是那样东西最后得到的一定是顾瑶。

一次两次没什么，她就当爸爸新奇，对着叔叔家的女儿疼惜异常，可次次如此，她就是再刚强的心也会慢慢变得不堪一击，更何况她当时年幼，只是一个孩子。可她想不明白，为何顾瑶来到顾家之后爸爸为什么会变了这么多，对顾瑶和徐凉霜比对她和妈妈还好，妈妈虽然不说什么，偶尔也会自己一人在房间里偷偷抹泪，她那时是恨极了顾瑶，自己实在气不过，拉着早早离家出走，说自己也是抱养的，她那时真真对他真是诸多埋怨，只是他三天后顶着大雪到一个破旧的桥洞找到她时，一脸清寒寡陌，瞧着他和早早突然默默的流下了眼泪，她还记得他在自己耳边轻喃：“绵绵，你一向聪明懂事，一定要理解爸爸，好不好？”

那时她毕竟年少，再加上又冷又饿终究还是跟他回了家，只是自那时起关系渐渐不再像少时亲密，待他疏冷有礼，宛若陌生人。

而他每次见她，眼底一片期盼，可她总是扭头就走，不是没有埋怨，而是把埋怨渐渐学会放在心底。她和顾瑶更是势同水火，再加上十三岁那年，她看到的一幕，彻底让她对爸爸绝望，她亲眼看着自己小时候最爱的爸爸跟着她的婶婶上床，那靡靡之音让她一个不懂情事的少女寒了心，坠入万丈深渊，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爸爸终于不再是曾经那个爸爸了。再之后，便是妈妈久病难医，魂归故去，而她和早早相依为命，禹禹度日。

过往从前齐齐涌上心头，心中苦涩再难忍受，顾绵指甲陷入血肉，这么多年，分不清是爱他还是恨他，她背井离乡，真的没再见他一面，哪怕明知他处境不好，依旧不能软下心肠，更何况她不想让顾瑶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只能与他相望天涯。

陆启帆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为她不舒服，忙伸手探了过来，急声问道：“小绵子，又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顾绵勉强一笑，对上陆启帆那一双焦灼漂亮的眼，他生的极美，她一直都知道，可这一刻她觉得他更美，犹如千年瑶池不败的桃花，美的惑人，媚乱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