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阴鸷的目光狠狠落在苏陵川身上,虽然君洛寒受此“重创”也算是他的目的之一,可他却没有半点高兴的心理——他最初让苏陵川假意投靠睿王府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只是让苏陵川想办法将睿王府靠近京城的那些兵力全都夺过来罢了,可那该死的老匹夫竟敢做出这种事来。
明明向来不会忤逆自己的命令,何故这一次要来这么一手让自己“刮目相看”?
不,他的胆子绝不会这么大!
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在作祟!
苏陵川垂头盯着自己的长靴,他很怕,很怕睿王会把自己抖出来,哪怕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话只会让人觉得睿王想在这个时候找个替死鬼,可就算这样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还是会让景帝对自己有所怀疑警惕,所以他不想冒这个险。
可是他没有想到,睿王连半句都没有提到自己,隐隐猜到是为了自己那个女儿,毕竟这段时间以来睿王的信任根本是毫无条件,若不是为了紫染,他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个向来处于“敌对面”的人放下戒心?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微微苦笑。
突然对上太子毫不掩饰的阴鸷森冷的目光,苏陵川狠狠一震,幸亏景帝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他才能勉强逃过一劫,只是心里却还是抖个不停。
其实在这件事上,他根本就里外不是人,非但设计陷害了睿王,还想办法欺瞒了太子,一连把自己两个女婿都给得罪遍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看来有必要尽快见太子一面,好好跟他解释解释这件事。
可是,那位爷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供出来的,要怎么开口,才能消除太子对自己的疑虑和不满?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良王眉目紧凛,暗黑流转的眼瞳中划过一道深沉的光芒,心中尽是惊疑。若是四弟要起事,怎么可能会瞒着他?更何况,四弟绝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这样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何连他都没有告知?
似是想到什么,视线稍稍一掠,划过站在自己左后侧那个青灰色长袍的俊秀男子,却见他亦是皱着眉头,只是和自己不同的是,那人并没有在看自己,复杂深沉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大殿中央跪着的人身上。
勾唇,苦涩一笑。
景帝沉肃的目光掠过殿中众人,正待开口,良王突然站到大殿中央,恭敬下跪:“父皇,四弟向来温顺恭俭,视名利如粪土,心里惦念的唯有为父皇分忧解难和对父皇与莲妃娘娘尽孝,试问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举兵造反?更何况,大内禁军数万,四弟仅凭一万兵士,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一早就知道结果的傻事?”
景帝的眉头拧得更深:“良王,朕知你护弟心切,可就算你说得再有道理,这件事连睿王自己都承认了,你还待如何为他辩驳?”
“父皇,儿臣相信四弟一定是有苦衷的!”良王刚毅的声线响彻整个金銮殿,他慢慢转头,死死盯着身旁跪着男子。
他看得出来,父皇已经有所迟疑了,毕竟四弟是莲妃娘娘的爱子,父皇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只要四弟在这时候站出来否认罪行,再让父皇彻查此事,那么四弟的罪名一定能洗清!
良久,金銮殿中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便是景帝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落在君洛寒身上,可是等了这么久也没见他有半点反应,心头的怒火一下子窜得更高,眉目一凛,冷笑出声:“良王,莫要再说!你看他可有半分领你的好意?”
“父皇,四弟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从未有过如此急躁慌乱的时刻,可四弟就像是一座雕像一样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他就完全不担心这件事的后果吗?
还是说,有什么更重要的是事让他把这样的死罪也抛之脑后?
心头一紧,脑子里隐隐冒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景帝的耐性终于被消耗殆尽,右手猛地一掌拍在龙椅上,大怒起身:“传朕旨意,睿王君洛寒屯兵上万集于京城四周,意图谋反,立刻打入宗人府,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