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刺骨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危险骇人的气息,四周铜墙铁壁,手脚皆是镣铐加身,女子虚弱地跪坐在地,身上只着一件白色寝衣,凌乱的发丝一看就是许久未曾打理,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沧桑哀凉的小脸上再无往日的清秀与骄傲。
“蓝烟,时至今日,你还是不肯说吗?”
一旁阴森沉冷的声音蓦地响起,赫然是眼神阴鸷的君洛羽!
地上的女子冷冷抬头,怨毒的视线直直落在他身上:“但凡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本宫想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君洛羽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别以为给本宫几个铭幽族独有的药方就够了,本宫要的是铭幽族的具体位置,还有,为什么你会待在苏紫染身边,她到底跟铭幽族有什么关系?”
蓝烟蓦地一笑。
是啊,从一开始,他想要的东西就很明确——无论是最初刻意的温柔接近,还是在她经历那种事之后的无限包容,抑或最后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一切统统都是他的阴谋,为的也不过就是从她嘴里套出有关铭幽族的消息。
王妃说的没有错,那夜的事情哪会这么巧,说不定也就是他亲手设计的,亏她那时候还真的以为他是自己的救世主,可到头来才发现一切不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恨只恨当初没有听王妃的劝,怨只怨自己有眼无珠、不识人心!
如今每日每夜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其实她早已习惯,只是每天来自于他的酷刑折磨还是让她忍不住想死,可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在这个世上剩下的唯一牵挂,她不能再失去,唯有忍。
“虽然我身上流的是铭幽族的血,可说到底我也只是铭幽族流落在外的一个异数,怎么可能会知道铭幽族的具体位置,怎么可能会知道铭幽族的秘密?”她垂着头,几近枯竭的嗓音如同破铜锣一样,“至于待在睿王妃身边,那只是一个巧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与父母失散,多亏苏府收留我、让我待在只差几岁的小姐身边伺候。”
君洛羽显然不信,狠狠一脚踹在她脸上:“若真是流落在外,你怎么会有铭幽族的那些药?”
“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刺目的红,蓝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呵呵呵呵”地发出恐怖的笑声。
“那些药是祭司大人给我的,对于铭幽族的每一个人,他都不会放弃。所以得知我的身份之后,祭司大人想过要带我回去,只是我在外头待惯了,没有同意。所以祭司大人给了我一些防身的药。”
想起那个总爱穿一身红衣、却又不显丝毫女气的男人,想起他习惯性的那抹颠倒众生的笑容,蓝烟那双不兴波澜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温暖柔和的光芒。
这一生,爱上那样一个人,终究是她痴了。
明知得不到,她却终生不悔。
原以为君洛羽可以取代那个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过了这么久才发现,即便君洛羽从未对她做过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她的心里也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十几年的爱恋,从她懂事以来就习惯性仰望的那个人,是她终其一生也求不到的梦。
或许只有王妃那样睿智美丽的女子,才能得到大人的心。
君洛羽看着她嘴角那抹刺眼的笑,眯起的双眸更显狠厉,多少个夜里听见她呢喃着“大人”,他一直不知道,原来她的心里一直还有个祭司大人!
即便是他不要的女人,也绝对不能想着别的男人!
“既然你的祭司大人这么好,那本宫倒是要看看,他会不会为了救你这个族人而和本宫达成共谋。”他恶意地咧了咧嘴。
“哈哈哈……”蓝烟笑得苍凉而悲怆,用她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呢喃道:“你别做白日梦了,别说是我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哪怕是祭司大人自己的命在你手上,他也绝不会为此损害半分铭幽族的利益。”
除非是为了王妃。
这个世上,能让祭司大人妥协的,只有王妃一人。
她的双眼渐渐阖上,带着几分无力的颓废愁容,还有些病态的虚弱,慢慢昏了过去。
见状,君洛羽眸色一闪,在她微蜷的身上轻轻踹了一脚:“本宫今日还没用刑,你别给本宫装死!”半响还是不见她开口,他抿了抿唇,忽略心底意味不明的焦躁,在她的脸上重重拍了两下:“听见没有,不许装死,快给本宫醒过来!”
地上的女子依旧没有一丝生气,惨白的脸色就像一个已经碎裂的瓷娃娃。
“来人。”君洛羽大喝一声,唤来那个每日前来诊脉的太医,“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烟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太医把了把脉,叫苦不迭:“太子恕罪,烟夫人的胎象已经很弱了,若是再对其用刑,恐怕非但腹中孩子不保,就连烟夫人也会……”
“闭嘴!”君洛羽狠狠剜了他一眼,“要是保不住本宫的孩子,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是,是是,微臣该死,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保烟夫人母子平安!”
总算送走这位难伺候的爷,太医沉沉地叹了口气,既然舍不得,又何必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做尽伤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