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那根弦绷得死紧,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已经不怕被人看到,连那万分之一侥幸躲起来的想法都没了。
翻过池中那人的尸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她瞳孔一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竟是霓裳!
在看到这张脸之前,她不是没有做过这个假设,可是真的看到之后,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先是杀霓裳,再是嫁祸于她,那人究竟是谁?
黑衣人刻意暴露行踪引她过来,从来不曾主动找过她的如夫人邀她想见,究竟谁才是那个背后主使?还是说,黑衣人就是如夫人派来的,整件事都是如夫人自导自演,明面上要她一同害霓裳、实际上却是早已动手,只为等一个机会嫁祸于她?
可是这一切,在她看清走在王府侍卫最前面的那个人时,被她全数推翻。
明灭的火光映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一如波斯同乐节那日的如画眉眼,再不复温柔缱绻。
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终于绷到极致,“噌”的一声断裂。
君洛寒!
怎么会是他?
她呆呆地半蹲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近,她忘了抬头,眼底倒映出的只有那月白色的袍角上繁复堆%一%本%读-小说xstxt砌的妖冶墨莲,待她终于反应过来,徐徐抬眼,却因为他离得太近,逆光的凤眸中看不清任何情绪。
他说:“王妃,你怎么会在这里?”
冰冷的声音就和这冬日的夜晚一样,寒彻刺骨,同样令人感到寒森森还有他对她的称呼——王妃。
她笑:“王爷,不是我。”
可是,他会信吗?
如夫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控制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更不可能早就预料到他会找来这里。唯一的解释,这个男人才是主导这一切的人——大批的侍卫,怎么可能是偶然路过?
这就是她等了这么久等来的解释吗?
“此事本王自有论断!”他皱了皱眉,恍惚错觉中,她仿佛看到他眸间一闪而逝的不忍,只是那紧绷的下颚分明毫无感情,他冷冷道:“来人,将王妃押入大牢,此事明日再审!”
苏紫染微微一笑,从容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长时间保持半蹲的姿势,起身的时候脚下一麻,趔趄了两步。映入眼中那双黑底云纹长靴似乎转了个方向,只是所有的动作仅限于此,没有靠近,更别说是扶她一把。
果然这个男人随时随地都可以保持着理智。
不,或者说,对她,他从未失去过理智,神志不清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男人却又动了,径直走到她身旁,她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可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才知道,他并不是要找她。
亲自从池子里捞出那具尸体,既不嫌脏、也不嫌冷,就这么抱着霓裳从她身边再次走过,一言未发。
苏紫染盯着他的背影良久,直到有侍卫走到她身旁:“王妃,得罪了。”
她自嘲地扬了扬唇,被侍卫带入那个她曾经去过一次的王府地牢,明明没过多久,心境却是天差地别。
君洛萧在书房中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心下一喜,可那人进来的时候却没有半分解决麻烦之后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他似乎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上前两步,问道:“四弟,怎么了?”
难道事情没有成?
男人神色凝重地坐在书案前那张红木椅上,伸手揉了揉眉心的地方,声音带着一丝黯哑:“三哥……”
却没有下文。
过了良久,就在君洛萧以为他不会开口、打算问他那件事的时候,他却忽然喃喃道:“本王又把她扯了进来。”
说是喃喃一点都不为过,因为君洛萧根本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他说。
不用说也知道那个“她”是谁。
可一开始明明计划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把她牵扯进来?
“哪里出了差错?”
“暗卫没有见过她,错认了她,本王没有料到,过去的时候发现是她,已经晚了。”
君洛萧一惊:“那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