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昊冷嗤一声。
“不过……”厉承曜顿了一下，“昨天凌晨五点，他打电话给我，他说他改变了他的决定。”
关昊看着厉承曜，眼眯成了一条线。
厉承曜淡淡道，“手术的真正结果，他决定告诉乔丝。”厉承曜又叹了口气，“我想他已经意识到什么才是对乔丝最残忍的事，从今天乔丝的反应看来，我相信，他最终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关昊深拧的眉心渐渐舒展，“他只是一个在情感上迷路的人，他并没有弄清楚他自己的心。”
厉承曜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但无论如何，他不配拥有乔丝。”
关昊没有说话，沉沉地看向了远方。
十五个小时的手术结束。
医生走出病房，所有的人都围上了上去。
徐主任摘下口罩，累得快要虚脱的嗓音吐出，“手术成功了……”
所有人都在此刻松了口气。
乔丝站在人群的外围，清楚地听到医生所说的话，她毫无血色的脸庞上呈现出了一抹笑……
关昊抱着瞿苒苒，亲吻着爱妻。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厉承曜在人群里寻找着乔丝，却发现乔丝已经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幽幽醒来，看见的是厉承曜温和俊逸的面容。
“你醒了……”
厉承曜扶起乔丝，“喝水吗？”
乔丝点点头。
厉承曜随即替乔丝倒了杯水。
乔丝靠在床头，脸色已经恢复稍稍的血色，“谢谢。”
看见乔丝乖乖的喝水，厉承曜这才松了口气，坐在病床边。
乔丝道，“他们呢？”
厉承曜回答，“瞿小姐和秦小姐刚刚还在你这里，这会儿去看乔彻去了，关昊和季凌天在跟院长说话。”
“我也想去看看我哥。”
“好，但是你必须输完液。”
“嗯。”
厉承曜扶着乔丝来到了乔彻的病房门前。
所有在病房里的人，似乎有默契一样，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厉承曜扶着乔丝走进了病房，他并没有多呆，扶着乔丝坐下后便走出了病房，并带上房门。
偌大ICU病房里，只有乔丝和乔彻两个人。
乔彻的头上缠着层层的纱布，他睡得很黯然，眉心平整，呼吸均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的脸上是恬淡的笑意，手轻轻地抚在乔彻英俊的脸庞上。
她久久地看着乔彻，不断在心底感谢着上天。
许久以后，乔丝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瞿苒苒和秦梓歆微笑地看着她。
乔丝走到了瞿苒苒面前，嗓音有些艰涩道，“谢谢你愿意在最关键的时刻陪在我哥身边，尽管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并不合适。”
瞿苒苒握住乔丝的手，“如果我告诉你，我在手术室里对乔彻所说的话，全都是关于你和乔彻之间的点滴，你相信吗？”
“不管你对他说的是什么，只要有你在他身边，我知道，他一定能挺过去。”
“丝丝……”
瞿苒苒想要说的话被乔丝打断，“不管怎样，谢谢你……谢谢你们大家。”
关昊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乔彻什么时候会醒来，但你不用担心，徐主任说乔彻最迟三天就会醒过来。”
“谢谢你关昊。”乔丝由衷道。
“丝丝，我看你也很累了……不如你回家休息一下，今天我们大家都会留在乔医生身边，有我们照顾他，你放心吧！”
乔丝点了点头，“Rachel一个人在家，我回去看看她。”
“丝丝，我送你回去吧！”电梯前，厉承曜对乔丝道。
“不用了，承曜，我没事……让唐开送我回去就好了，你也休息一下。”
“那好吧，我在医院等你。”
“嗯。”
厉承曜嘱咐唐开，“照顾好她。”
唐开点头，扶着乔丝走进电梯。
厉承曜看着电梯门慢慢关闭，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此刻的她，或许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车厢里，唐开道，“乔丝小姐，你靠着睡一会儿吧，到家了我叫你。”
乔丝是真的累了，靠在椅背上，果真就睡了。
唐开透过后视镜看着乔丝沉睡的倦容，重重叹了一声。
“妈咪……”
一回到家，Rachel已经奔来，抱住了乔丝的双腿。
乔丝抱起投进自己怀里的甜心，亲了亲，“小宝贝。”
Rachel道，“妈咪，舅舅他没事吧？”
是啊，昨天早上，Rachel亲眼看见了乔彻被抬上救护车……
乔丝微笑道，“没事……舅舅在医院，好好的，过两天就回家。”
“哦……妈咪，我可以去看舅舅吗？”
“可以，妈咪去医院的时候带你去。”
“嗯。”
“妈咪有点累，妈咪去洗个澡，等会儿陪你。”
“好。”
洗完澡，乔丝一身清爽来到楼下。
唐开正在陪Rachel玩，见到乔丝，连忙从沙发上起身。
“乔丝小姐。”
乔丝道，“唐特助，我收拾了一些我哥的衣服，你等会儿去医院的时候，把衣服带去吧！”
“好的。”唐开见乔丝神清气爽，看起来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乔丝小姐，你也需要好好休息，医院你们多人，你别担心。”
“嗯……”
“那我先走了。”
“去吧！”
唐开离开后，Rachel道，“妈咪，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舅舅吧？”
乔丝在沙发上坐下，抱起Rachel，“怎么了，甜心？”
“我想舅舅了……”
“甜心……”
“嗯？”
“妈咪知道你很爱舅舅，可是，妈咪带你来舅舅这里只是度假，过两天，妈咪就会带你回法国。”
Rachel瞪大了天真的瞳眸，“我们要离开舅舅？”
“嗯。”
“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本来就不能跟舅舅生活在一起啊……舅舅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
“可是妈咪和舅舅不是一直都会在一起的吗？”小屁孩嘴都瘪了。
乔丝摇头，“妈咪知道你舍不得，可是舅舅有他的生活要过。”
Rachel扁着嘴，“那舅舅会回法国看我们吗？”
乔丝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过了许久以后她才回答，“他以后不会回法国了……”
“为什么？舅舅难道不来看我？”
乔丝抽了下鼻子，深深吸了口气，“乖，舅舅不是不会来看你，是因为舅舅在这里也有他的事要忙，当然如果有空的话，舅舅会来看你的。”
Rachel扁嘴哽咽了起来，“可是我舍不得舅舅……”
乔丝抱着Rachel亲了亲，“乖。”
医院。
夜深人静，乔丝静静地坐在床沿。
Rachel已经在旁边的家属陪同床上睡着。
乔彻依然没有醒，只是血色已经比早上好了很多。
乔丝握着乔彻的手，没有说话，眼睛也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叩，叩--
一道敲门声传来。
“进来。”
来人是厉承曜。
乔丝冲厉承曜微笑了一下，“你看，他一定会恢复得很好，气色比早上好了很多。”
“下午医生替乔彻做过检查，说他情况良好。”
“我相信他这一两天就会醒。”
厉承曜点点头，“他们全都去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隔壁房间有个空置的病床。”
“我下午睡了一下下午，现在不困……你去隔壁睡吧，我想陪陪他。”
厉承曜知道自己无法劝说乔丝，最后只能点了下头，“那好，我在隔壁休息，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乔丝握着乔彻的手，轻抚在她的脸上，“哥……”
乔彻没有反应。
“你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乔彻依旧平静地睡着。
乔丝依旧痴痴地笑，“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你现在安然无恙吗？”乔丝的嗓音哽咽，“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手术会失败，你会离开我……”
“哥，明天我就会带Rachel离开T市，请原谅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醒过来……”
乔丝慢慢靠在了乔彻的胸膛上，倾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沙哑吐出，“谢谢你让我拥有这段美好的日子，尽管我知道这也许对你来说并不美好……不管怎样，我不会后悔遇见你……”
“哥……再见。”
半夜，厉承曜不放心，起床来隔壁看乔丝，可乔丝并不在病房里。
厉承曜四处寻找了一番，惊动了同在医院休息的关昊等人，却还是没有找到乔丝。
在厉承曜准备打电话给乔丝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机上有一条简讯。
“承曜，别担心我，我只是带着Rachel在回法国的飞机上……替我跟大家说声抱歉。”
厉承曜将简讯拿给了大家看。
所有人都沉默了，唐开无法理解道，“乔丝小姐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法国呢？她为什么不等老板醒来？”
厉承曜转身，冲向了电梯。
飞机上，灯光昏暗。
乔丝靠在椅背上，眼泪静静流淌。
一滴眼泪落在了怀里Rachel的脸上……
Rachel嘤咛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妈咪……”
乔丝回过神，慌乱拭去眼角周围的泪痕，“嗯？甜心，你醒了？”
Rachel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困惑地问，“妈咪，这是哪里呀？”
乔丝如实回答，“我们现在在飞机上。”
“飞机？”
“嗯，我们在回法国的飞机上。”
Rachel从乔丝的腿上坐起了身，“妈咪，我们现在就回法国吗？”
乔丝点点头，“很抱歉，甜心……妈咪本来是打算过两天回去的，但天气预报说过两天有雷电，不适合飞行。”
Rachel低头，咕哝，“可是我们都还没有跟舅舅道别呢！”
“没关系的，舅舅知道我们回去。”
“可是妈咪……我不想跟舅舅分开。”Rachel已经带着哭腔，眼泪就要掉下来。
乔丝连忙哄道，“等到了法国，妈咪让你给舅舅打电话好不好？”原谅她欺骗孩子，因为这个时候她别无他法。
Rachel头勾得愈低，最扁着，好不委屈地吐出，“好。”
乔丝心疼不已，将Rachel紧紧摁在怀里，“对不起，都是妈咪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