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两个丫鬟已在她睡觉的时候敲门传话了,姚菁莹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睡的这么熟。再回神,君宇泽已拉门出去了,明显受了伤口的影响,步履有些沉重。
接着青竹红梅进来,帮着姚菁莹简单打理了头发,又用湿帕子抹了把脸。到外间时,见君宇泽正坐着喝茶,姚菁莹便很是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惊讶,“我以为你早下去了。”
平常不都是快她一步吗?当然,这一次姚菁莹也没指望他有好话,无非是“本少爷口渴了喝茶,又不是专门等你”之类的,让人听了就觉得很欠扁的话。谁知君宇泽剑眉一样,“因为你替我护气,作为答谢便在这儿等你。”
“呃。”姚菁莹思考了好久才明白他所谓的护气是指运气调理的时候在他身旁守着,就跟武侠小说里经常有人在运功疗伤之前牛逼杉杉地喊一句“某某,替我护法!”,然后就有人乖乖站在这人身后是差不多的意思。
不过二者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护法的人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站在运功的人身后,负责替他挡下一切扰乱因素。而护气,大概可以像某人这样,闷头睡的像个猪似的吧?姚菁莹又是一番大窘,伸手抹掉额上三道黑线,明知君宇泽在讽刺她,却仍一本正经地道:“说的也是,至少我没弄出大动静。”
这回该君宇泽撑不住了,有谁见过一头熟睡的猪能弄出什么“大动静”吗?姚菁莹,你的脸皮敢不敢再厚些!
四人前后下楼,大堂也已熙熙攘攘地坐了不少人,凡是没精打采让人看着都不自觉生出倦意的,都是刚刚赶远路到这儿的,而精神焕发地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多半是常来用餐的近处客人,有气定神闲自斟自饮或默默用餐者则是赶远路来并在房间休息了一段时间。整个大堂上方萦绕着氤氲的雾气,混合着客人的交谈声,跑堂的吆喝声,算盘珠子的碰撞声,以及各种菜味儿,酒味儿,甚至油烟味儿,显得十分吵杂。
好在两位小厮已提前向掌柜预定了一个雅间,此刻已等在雅间门外了,看见主子下楼,便翘脚挥了挥手。君宇泽望过去并微微颔首,算是接了信号。其实所谓雅间,是以珠帘做门,与大堂并不隔音,只是作为一种心理上的隔断,或者一种身份的象征罢了,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用像大堂那边需要跟人拼桌,人多时连摆菜盘子的地方都没有。
甫一掀了帘子,便有跑堂过来招呼,两位主子对面坐下,丫鬟默默立于其后,君宇泽要了一壶碧螺春,点了几样爽口的小菜,又在跑堂的建议之下添了两道特色菜——大盘鸡和香辣厚子鱼,那跑堂记下菜单便出去了,门外的两位小厮也算完成任务,单独到大堂找了座位点菜。
不一时碧螺春上来,红梅为两人一人斟了一杯,姚菁莹一面喝茶一面腹诽,“不叫我点菜也就算了,居然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啥忌口的,如此的独断独行,亏得还是大家族培养出的少爷!”
嗯,不过还好啦,姚菁莹也少有忌口的东西,何况菜单上也有几样她爱吃的小菜,看在这些小菜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转而将注意力集中了到大堂。
客栈向来是人多口杂,盛产各种八卦的地方,此间也不例外,好多人正趁着等菜的工夫三三两两地聚到一起喝茶闲聊。姚菁莹不顾某少爷的鄙视,毅然支者耳朵听了一阵,叫人奇怪的是每个人一开口,话里话外的意思总能与“盐”字扯上关系。
“我说兄弟,今儿这菜口味明显淡了啊,简直吃不下去!”伴着瓷质菜盘与木质桌面的闷声撞击,一个男子大声嚷嚷起来,听说话的内容和口气应该是个常客。
随后是几声附和,大意说这“逸云客栈”的菜式素来以辣和咸作为特色,今儿这菜辣味没减,咸味却的确淡了,第一次在此用餐的,被辣子咸盐,都怀疑他们是否换厨师了。接着是跑堂带着几分调侃,又有些无奈的回应,“崔家少爷您就知足吧,指不定过几天再来,口味会比这更淡!”
“怎么说?”那客人显然离跑堂有一段距离,扯着嗓子问了句。
“还不是盐荒闹的呗!”跑堂毫无顾忌地喊了一嗓子,“相邻的捷潘国突然起了瘟疫,听说皇上已下令封锁关口,但凡捷潘国的子民便一律不予签发通关文谍,那边的盐商进不来,咱们这边自然要囤货抬价……哎哎,这位客官您点了一盘鱼香肉丝一道风味白菜,您吃米饭还是馒头?”
跑堂说着说着又招呼起了客人。
“我草!”有人高声骂了一句,“商贩们要进不来都进不来,作甚哄抬咸盐的价格!”
“怕也染上瘟疫咯!”这回接话的是另一个瘟疫,“听说多吃盐能防瘟疫,这不从下午开始,一群人都跟疯了似地,到大大小小的盐铺抢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