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首都星也多了虫子,可是卫生部和医疗部居然没发疫病警报!”
“是为了不造成群众恐慌吧。”宴凡喃喃了一句:“甚至没有封锁星球来防止传染。”只是隔离被蚊虫叮咬的人群而已。
根据医疗报道,这种病的传染方法是血液传染,虫类叮咬,甚至空气传播。
“那是因为这些虫子可以在宇宙里生存。”加百列比宴凡更了解虫族的习性:“它们无惧宇宙射线,没有空气也能活,食物可以是任何东西,包括宇宙中漂浮的碎石——当然它们最爱的还是植物和动物,比如人类。”加百列冷笑一声,越是看那些报告,越是火大。
“我要黑他们!我要查他们的账户!通讯!房产!资产!持有的公司股份!所有私下的交易!我——”加百列忽然顿住,半天才声音嘶哑地问:“我们该怎么办?”
宴凡沉默了一会才咬着牙道:“先想办法联系上拉斐尔。”
“……我试试看。”加百列深吸一口气:“爸爸一直不准我入侵通讯系统,可能要点时间。”
宴凡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旁边递来一杯醇香的饮料:“要来些咖啡吗?”波奇的蓝眼睛瞪的溜圆,和拉斐尔如出一辙的小脸,是与拉斐尔完全不同的天真可爱。
波奇捧着个骨瓷制的小杯子,杯壁上印着一张颇为眼熟的笑脸符号:“拉斐尔中将总说波奇的咖啡好喝,让他觉得心情平静。”他说着,往咖啡里放了四颗方糖,用小勺子搅了几下,放在宴凡面前。
……糖也放得太多了。
然而那甜到发腻的咖啡一入口,竟真的抚平了宴凡有些焦虑的心情。
拉斐尔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
每当他心情不好,拉斐尔就会像这样,用美食和话语来安慰他。
有时候是个小玩笑转移注意力,有时候是做一大盆土豆饼投喂,还有的时候是让人舒心的安静陪伴,什么都不说,可总是很管用。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也许和自己一样烦躁焦虑,可他一定不会表现出来。总是维持着千篇一律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就像面对以往的每一次逆境。
“他总能成功的,是不是?”宴凡低声地说着,仿佛在反问自己,“没错,他总是最优秀的那个。”
他慢慢将一杯咖啡一点不剩的喝完,
“……”宴凡舔舔唇瓣:“不止等待……”一定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他戳开稻草人的通讯:“哥们儿,别说我不提醒你,这几天不要出门,看见虫子就躲开,躲不开也千万别上手拍,脱鞋子用鞋底碾死!”
“啊?”不等稻草人问话,宴凡挂掉通讯,发了条内容差不多的微博,最后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加百列:“什么时候能接上通讯?”
加百列手下不停,十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得宴凡几乎能看见残影:“马上——马上——好了!”
突然打开的光屏一下显示出拉斐尔此刻的窘境。
他坐在未来感十足的机甲驾驶舱内,周身环绕着上百个复杂的按钮,身上是机甲驾驶员专用的蓝黑相间的紧身衣,额头上贴着细小的电极,脸色苍白疲惫,发丝凌乱地盖住了半只眼,嘴角的苦笑遮也遮不住。:“我现在还处在完全脱力状态,所以如果没有急事,我可要生气了,”拉斐尔揉着太阳穴,似真似假的抱怨:“我一直都想避免你看见我这副模样。”
“你不是说你是指挥官,不会上前线——算了,”宴凡深吸一口气:“我是想说,我也许知道治愈传染病的方法。”
拉斐尔皱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见过这些虫子!吸血的那种叫做蚊子,靠吸食动物的血液为生,被吸食的动物可能会得传染病,例如疟疾,登革热,丝虫病!还有螳螂,头部为三角形,前肢粗壮,似镰刀,猎食时会将前臂举起威吓!蟋蟀,后足呈锯齿状,跳跃力极佳,大颚发达,强于咬斗!还有苍蝇,复眼的视野范围极佳,吃腐食——”
宴凡说得越多,拉斐尔的脸色反而越冷淡:“不管你想说什么,到此为止。”竟然连听都不想再听了。
“你一直都在研究它们!应该很清楚!那些虫族融入了古地球物种的基因!甚至!也许它们本就是古地球的物种!它们进化!然后入侵,也许!只是也许!也许我的返祖体质能派上用场!”
“不需要,”拉斐尔的回答简洁明了:“我会从女王的尸体里找到治愈的方法。”
宴凡火大:“你知道在那之前会死多少人?更何况只有三个军团的火力!别说我,你不也是去送死!”
“那也不需要你来做看似伟大的牺牲。”拉斐尔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拯救世界的英雄?你以为你要做得是什么?拯救人类的伟业?哈……不过是科学院的预定实验体罢了。你知道科学院都是什么人?你以为仅仅是协助他们做医疗实验?你会被注射病菌,他们会观察你解剖你拿你做样本,哦,或许在注射病菌之前他们会取你的基因,克·隆几个孩子以防你病发死了没有代替品——更何况,你不一定拥有免疫。”拉斐尔眼神冰冷,锐箭一般刺得宴凡心脏紧缩。
“仅是这种趋近于零的免疫可能性,值得我失去你?”拉斐尔的声音嘶哑,听得宴凡失神:“而你,竟然要我理所当然的接受?”
“那么听好了,我不同意。”拉斐尔扶着着操作台缓慢站起,仿佛用尽全力才支撑住身躯,他深吸一口气:“联盟已经夺走了我的母亲和梦想……我不想再失去你。”
宴凡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往前踏一步想扶住脱力的拉斐尔,手掌却穿过了透明的屏幕。
拉斐尔冲宴凡笑了笑:“别冲动,等我回来。”说完转头看一边的加百列,神色柔和:“帮我看好他,你也别出门,等我回来带你们两去旅行。”
两人的对话加百列从头听到尾,对事情有了大致了解,此刻心里脑袋里全乱成一团,只能强撑着笑容:“恩!哥你放心!我帮你看好嫂子!”
通讯被拉斐尔单方面关闭了。
宴凡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扭头对加百列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我……我以为……至少……”最后会有些情意绵绵呢。
电影里都是这样的啊。
当一方选择牺牲的时候,另一方都总是带着希望,鼓励对方的。
其实他没拉斐尔想得那么伟大,他也有私心。如果能研制出疫苗,军部的总攻必然会延缓,军人们治愈后,拉斐尔就不必去送死了。
啊,不,不止如此,就向拉斐尔说得,他能成为英雄,永留史册,为了人类而牺牲,听起来是多么伟大的壮举。
所以,为了成为英雄,哪怕他拥有免疫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也是值得去尝试的。是不是?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在配偶栏里,看见‘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