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刘鼎新在收到南京吏部的任职公文以后,可以在家稍微休养,慢慢准备妥当,再优哉游哉的出发也不迟的。但是,现在,他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往宿松县了。
这只能是说明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他真的在家里受够了。
第二个,是他真的很想再次品尝到权力的味道。
不管清流如何的自命清高,对于权力,还是相当贪婪的,肯定不会拒绝。
支撑清流做出各种各样的奇葩的行动,背后的动力,不就是权力吗?不就是能够操控别人的命运吗?
清流或者可以清廉,或者可以奉公,或者可以大无畏。但是,一旦没有了权力,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要他们放弃手中的权力,肯定是要比死还难受的。
这个说法虽然很残酷,很无情,却是现实。
包括刘鼎新在内的清流官员,最怕的就是失去权力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刘鼎新的面色,顿时就有些不好了。
就好像是最爱面子的人,被人发现自己穿了一件有补丁的衣服那样,恼羞成怒的样子。
如果是其他的少年,这样看着刘鼎新,他肯定是不会在意的。但是,偏偏这个少年是陈林,是最最“妖孽”的家伙,刘鼎新顿时就感觉自己不自在了。
“刘伯伯,爹爹请你指点我的功课。”陈林漫不经意的说道。
“你都已经攀上了锦衣卫的高枝了,还需要指点什么功课?”刘鼎新果然是对锦衣卫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刘伯伯,你不妨再看看这个。”陈林心知肚明千万不能和未来岳父老爷子争辩,急忙将话题错开。
这一次,他拿出来的,乃是杨一清的令牌。
“咦?杨一清?你认识他?”刘鼎新果然感觉有些奇怪。
他的目光在陈林的身上,来回的逡巡,满脸的狐疑,感觉陈林是越来越妖孽了。
这个混蛋和锦衣卫的千户拉上关系,那已经是相当的不简单,现在居然又和山西提刑按察司佥事拉上关系,真是让刘鼎新有种惊悚的感觉。他本来就觉得陈林太精灵,太跳脱,太善于钻营,现在情况似乎比他预想的还糟糕。
他才几岁啊?才刚刚满十五岁而已。连最基本的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就已经和两个中高层的官员拉上关系了。要是等他长大一点,又有了一定的功名,岂不是会将更多的官员拉拢到自己的身边?
只要想到钻营两个字,刘鼎新就深感头痛。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偏偏陈林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这位杨一清大人,以后前途无量啊!”陈林意味深长的说道,故意提醒自己的未来岳父。
抱着王恕的粗腿,当然可以帮助刘鼎新快速的升官发财。但是,在大明朝的官场上,仅仅是抱一根大象腿是不足够的。抱得越多越好。杨一清在明朝中叶,绝对算是一个彪悍的人物,他当然是不能忽略了。
“你到底要表述什么。”刘鼎新冷冷的说道。
“没有什么。”陈林摇头说道。
刘鼎新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也就懒得解释了。
这种事情,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如果说白了就没有意思了。
结果,刘鼎新本来就深陷的眼眶,变得更加的深陷了,死死的盯着陈林不吭声。
陈林未必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却是有些误会了,以为陈林是在威胁自己,是在说他刘鼎新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旁边的吴氏一看不好,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未来东床快婿,似乎有些不对头啊,她急忙说道:“哎,哎,玉成,你来了正好,我正有一些东西,要送回去给你娘呢!”
“哦,好的。”陈林急忙回答。
在和刘鼎新的对峙中,他终于是率先落败了。
没办法,吴氏已经开口,他如果继续和刘鼎新对峙的话,就要连丈母娘都得罪了。
刘鼎新这个未来岳父,得罪就得罪了,没啥了不起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但是,得罪了未来的丈母娘,那就不好了。自己的未来小媳妇一看就知道和娘亲的关系极好,得罪了她的娘亲,就等于是得罪了她,以后想要三妻四妾,想要左拥右抱,想要莺莺燕燕,想要燕环肥瘦,想要大被同眠,那可就难办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多别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