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置身于浩瀚书海，他想到，那么珍贵的书，一定在最高处藏起来才对吧。

她飞到屋顶，确实看到一本本用玻璃和指纹锁锁住的书籍，那些书看起来都陈旧破烂，好像一堆饱经风霜蹂躏的树皮，看起来毫无生命力。

有些书页已经残破不堪，上面写着奇怪的文字，灵玉看不懂，但凭直觉也觉得，这不会是《禁术》那本书。

从上到下，她大致扫了一圈，有包装精美的书籍，也有被小心塑封的书籍，却并没有禁术那本书。

时间已经过半，她有些毫无头绪得着急。

“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吗？”灵玉自问，随即摇摇头否定：“不可能，我和灵珠流着一样的血液，如果灵珠有与生俱来的力量，那么我一定有。”

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感受着这间巨大的藏书室。

灵玉瘦瘦的身体，长长的头发，从藏书室上空往下看，她仿佛置身于奇幻的螺旋之书之中，那些书籍围绕着她身边层层飞舞。

灵玉的冥想结束了，她猛地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对面的书柜柜脚下，用来垫柜脚的一本书，黑色书皮，没有名字。

仿佛一种力量牵引着她，她走过去，不管从各种角度，也抬不动这个放满书的大书柜。

她拽着书角，一点一点得，一丝一毫得，小心翼翼得，移动着它，还是不行，这本书被压得太紧了，硬拽肯定会把书都拽块的。

灵玉用肩膀顶住书架一层的木板下方，用尽全身，身体微微上抬，真是……好沉啊！灵玉咬着牙，试了几次，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似乎只抬起了一丁点，书看起来没有被压得那么紧了，奇怪的是，这一瞬间，这本书发出一种灰色的光，照得灵玉眼睛都睁不开，肩膀一松，整面墙的书架便向她砸了下来。

等在外面的夜隐听见轰得一声巨响，进门一看，一大个书柜倒在地上，书籍散落遍地，而灵玉被压在书架下。

夜隐一挥手，沉重的书柜自己立了起来，所有的书籍全部从地上飘起，簌簌得一本本摆好。

灵玉怀里抱着那本书，扶扶腰，从地上爬起。

“疼死我了。”

夜隐看着她凌乱的头发，竟觉得这个丫头有点可爱。

灵玉把书反过来，看到黑色的封皮上，用奇怪的字形，写着《禁术》二字。

夜隐蹲到她面前，接过这本，说：“竟然是阴本，看来它选择了你。”

“这书不是很珍贵吗？为什么你用它来垫桌角？”

“呵，你不懂。”夜隐略带赞赏得摸摸了她的头，说：“这本书所封印的力量太大，开启封印以后，必须要有东西震住它。被你弄倒的那个书柜，是我用一颗上万年的阴沉木制作的，将它压在树下，刚才你竟然自不量力的去抬那个书柜，大概这本书感受到了，于是帮了你一把。”看灵玉一头雾水，夜隐说：“就比如，唐僧帮孙悟空揭开了如来佛祖金贴，孙悟空才从五指山下逃了出来，这本书感受到了你的力量和渴望，它选择了你。”

灵玉脑补了一下，大概明白了。撇撇嘴说：“这本书被压得真是毫无仪式感，你确定它是很厉害的书吗？要镇压怎么也得在什么古墓里呀，佛塔里呀，被压在桌角下，也太接地气了吧！”

“你玄幻小说看多了吧！”夜隐被她逗得笑了出来，说：“不过，我找到它的时候，它确实是在一座古墓里，他被封印在一个阴沉木的棺材里。”夜隐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本，往书架一扔，书直直得插到了书架上的书籍里。

“那我现在可以学它了吗，你说过，你会教我的！”灵玉撒娇道。

这套对夜隐可不奏效，夜隐说：“我先告诉你，这本书里写的，是修行的极阴之法，如果修炼不当，会被它吞噬，也有可能立刻毙命。”

“既然你把它压在阴沉木书柜下，说明你已经打开封印了，你还活着，说明你完全修炼好了。”

夜隐微笑着看着她，说：“没错，我确实修成了它，所以才成就了现在的我，但是我用我的献祭打开了他，我可以翻看，不代表你就打得开它，不信你试试。”

灵玉接过这本看起来完全没什么特别的书，它似乎并不完全是用纸做的，坚韧厚重，每一页都特别厚。她试着翻开第一页，却发现，看起来是一页页的书，可是她却翻不开。

“你不是说它选择了我吗，为什么它还不让我看？”灵玉气急败坏道。

夜隐觉得这样毫无城府的情绪表达，竟有点可爱。

“我说了，你要献祭他，给他食物，他才会听话。”

“什么食物？怎么献祭？”

“人类的鲜血和灵魂。”夜隐仿佛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般，轻松得说道。

灵玉愣住了。

“怎么？不相信吗？”

灵玉沉默。

“又不是让你用自己的鲜血和灵魂献祭，不用这么害怕。”

灵玉一惊，倒吸一口冷气。

“你看，到底是个小女孩，杀人这种事，肯定没有胆量做的。”

“不要小看我！”灵玉恶狠狠得抬起眼皮看着夜隐。

“我不是小看你。”夜隐耸耸肩，说：“毕竟，这是和禁术的交易，不是一般人类能做到的，怎么说，你也还是个孩子，让你去杀人或者摄魂，我也于心不忍，要不就算了吧，其实你长得漂亮，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再傍个大款嫁入豪门，也可以过所谓人上人的生活，何必要走这‘歪门邪道’呢！”

夜隐一边说，一边准备抬起阴沉木的书架，将《禁术》再次垫下去。

灵玉一把夺过书，将书抱在怀里，满眼怒火，说：“让我想一想。”

“随便你，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而且，别忘了，要我教你，我的学费可是——你的灵魂。”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把你的灵魂交付与我，你一辈子得听我的，永远不可反抗，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要你嫁我，你长大，想和帅哥恋爱结婚，都随便你，我要的是你的灵魂，用你们少女的思维来讲就是，与魔鬼做交易。”

“你不会拿我的灵魂去献祭吧！或者拿我的灵魂来炼化什么！总之，就是玄幻小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可怕事情！”灵玉追问。

夜隐想了想，说：“说不定哦！所以你要努力修炼，或者努力讨好我，让我舍不得牺牲你。”夜隐的嘴角，扬起一丝邪恶的笑。

“听起来，似乎代价不小嘛！”

“已经因为你是美少女特别优待了好吗，我记得有三个人试图打开过这本书，那三个人好像还没开始，就被噬魂得元神聚灭，再也无法超生了，啧啧啧，那场面真是很可怕，我可不想再看到了。”

灵珠咬咬嘴唇，恨恨得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当然，我一向怜香惜玉。”夜隐看了看钟，说：“快十二点了，抱歉我没时间送你回去，我要拜月大祭，可能会很久，如果你想回去，我叫车送你。”

“拜月大祭？”

“简单来说，就是吸收月之精华，强身健体，你要来吗？”

灵玉立刻站起来，严肃道：“我也要参加！”

一个时辰后，夜隐的露天阳台上，在月光下打坐完毕的夜隐缓缓睁开眼，他看到面前的灵玉学着他的样子，全神贯注得闭着眼，月光洒在她身上，她的长发随风飘起，浑身散发着微弱的不易察觉到光芒，灵气逼人。

这个丫头，难道真的有超越普通人的灵根吗？夜隐忍不住想。

突然，灵玉的头一垂，靠在了夜隐的肩上。

夜隐一脸无奈，原来这个丫头并不是在全神贯注得打坐，而是睡着了。

他将灵玉抱起，回到房间里，将灵玉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夜隐看着窗外如水月光，突然想到，似乎很多年的除夕都是一个人度过，已经多少年了呢，似乎数都数不过来了。

他看着灵玉粉嫩的少女脸庞，心想，如果她不是一心执念，只是个普通的倔强少女，夜隐还是挺愿意和她做个普通意义上人类的朋友，照顾照顾她的普通人生的，但是，不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选中她的吗。

夜隐自嘲一笑，什么时候，我竟然有了人类的心软了。

朋友？从乱葬岗爬出来的那一刻，他在人间，都不可能有朋友了。

夜隐走出房门，右手一挥，灵玉房间的门自动关上，这一夜，有了月光的加持，应该可以不会失眠了。

而此时的青山，满山的动物都已出窝，满山的植物都伸长身体，所有的妖精都跪拜月亮，沐浴月光的精华。

小区花园树丛中的猫窝里，黑猫月亮圈成一圈熟睡着，一束月光从猫窝的洞口射进，照在了月亮的身上。

灵珠的梦中，再次回到第一次和水岚见面的那家酒店房间，温暖的橘色台灯，她和水岚一人坐在一边的床上。梦里他们促膝长谈，谈笑风生，她没有一点拘谨紧张。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满了上铺灵珠的全身。

夜晚的青山孤儿院，五只都在各自的房间熟睡着。水岚的手机就放在了他的手边，他安静得呼吸着。炎燚翻了个身，踢开了被子。叶轸的房间里，安眠香的烟袅袅上升。时越踢了下脚，梦里还在与鬼魅作战。雪樱送给千明的香囊，被千明挂在了床头。

青山公墓的小屋里，已经窗明几净，电脑里的电视剧还在响着，千贺已经鼾声震天。

东都的除夕之夜，灯火通明，城市上空，偶尔还升腾起几束绚丽烟火。

明年，希望一切平安……

这是人间，最平凡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