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道被文青吐槽成文盲,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这些日子以来,努力营造的形象有了最真实的反馈。自己这一身的老戏骨,终于把你们骗的团团转吧?当然,赵灵儿那丫头不算。
只听那老鸨继续道:
“这次诗文比擂,既然是咱们云汐姑娘提出来的,那么这个题目,自然便由云汐姑娘来出。大家没有异议吧?”
“没有!”
“没有!没有!”
废话,众人当然不会有异议了。且不说这本就很公平,单单是能让云汐提前出场,就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
云汐站在阁楼上,整个人似乎有一些憔悴,面上蒙了一层薄纱。
“云汐在此给各位见礼。七夕过去不远,中秋又尚未到来,但始终不过是个情字。云汐此生,怕是没有机会再去看看情是什么样儿的,此番比擂,不如就以情字为题,不知诸位意向如何?”
她的眼睛看向下面的书生们,却一眼都不瞧周玉。她此刻突然有个想法,如果赵灵儿是个男儿身该多好,以她的才华,必能胜过这些泱泱大众。只是再一想到赵灵儿和自己的关系,又暗自叹道:即便她是男儿身,只怕也不会为了我参加这种比擂吧。
周玉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臭娘们,竟然正眼瞧都不瞧我一眼,等你到了我的府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矜持?
江可道眼见下面的书生已经开始在构思,就连周玉和他的两名同伴也眉头紧锁。
“文兄,你估计,谁能取胜?”
文青本来也在思考情之一字,该如何入手。这个命题不是太难,而是太容易,自古文人,哪个不写情?但是,恰恰是因为它太容易,反而成了太难的事情。情已经被写透写烂,再想写出新意,或是写得深刻动人,就太难太难了。
被江可道一打断,文青回过神来。
“不好说,说不好啊。最好还是先不说。”
江可道转过头,白了文青一眼。“怎么,猜灯谜吗?你不是对底下那帮人都挺了解的吗?怎么这会儿就不好说了?”
文青:“哎,江兄,你不懂。云姑娘出的这个题,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全看个人的理解,情字啊,最叫人捉摸不透。”
江可道:“切,搞得你好像很懂似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有人开始“献丑”了。大约是怕被别人抢了先,那人迫不及待道:
“云汐姑娘,区区在下不才,愿为姑娘赋诗一首。”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云汐只是点点头,却不作点评。这首诗虽然还算可以,但也仅仅只是还算可以。并无太多出彩之处,想要拔得第一,差了些许意思。
丘士臣眼神火热,机会来了。他是明台第一才子,众人之中,以他的实力最雄。说实话,丘士臣一度以为,云汐是不是早就想跟了自己,否则完全没有必要设这么一擂,放眼过去,岂有敌手?
因此第二个就跟了上来,朗声道:
“在下丘士臣,忝为明台府第一才子,当然,在下十分清楚,与云汐姑娘比,还差的很远。因此愿赋诗于此,求云汐姑娘指教。”
江可道在上面听得直摇头。
文青:“怎么,你不看好这个丘士臣?”
江可道:“那是相当不看好,一点读书人的气节都没有。一面标榜自己是第一才子,一面又求人家姑娘指教,文兄,你说,他的脸皮是怎么练到这么厚的?”
文青有些愕然,他原本曾经还想招揽这个丘士臣,被江可道这么一说,幸好还没来得及,否则岂不是连带自己的名声也臭了?
“多情自古徒留情,我待君心此归一。
余生漫漫无穷尽,但愿君心似我心。”
不得不说,丘士臣其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假如天下才气共十斗,刚刚那个人可以占百分之零点一斗,但是丘士臣起码能占百分之零点三。
当然,才高八斗这个比喻,江可道是留给自己的。
云汐依然不作点评,只微微颔首。显然,这首诗也并未达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套路,全是套路啊。
周玉见丘士臣都吃瘪了,心中高兴。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完全多余啊,这丘士臣就这种水平,这个明台第一才子的称号,迟早是要交出去的。
“云汐姑娘,既然大伙都说完了,那么,也该轮到我周玉了。”
人群中这才爆发一阵低低的耳语,大部分人这才知道,原来是周玉。周玉回来了,难怪,难怪云汐姑娘会办这么一个比擂。丘士臣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周玉是谁他自然再清楚不过,明台周侍郎的独子,当朝太宰的干孙子,这孙子,真可谓不是一般的孙子。
“诸位,可听好了。”
“一颦一笑云雨中,门开东南西北风。
若要寻得半生缘,机关就在此诗中。”
周玉念完,现场安静极了。即便很多人认为此诗平平,甚至都没有明确点题,但是没有人愿意出这个风头,去否定周玉。
云汐也有些为难,但还是出声道:
“周公子此诗,用意是好的,但是仅从诗本身来看,却泛善可陈。”
江可道在二楼听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声道:
“这哪是泛善可陈啊,云汐姑娘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明明就是狗屁不通啊。别人都在写情,这个什么粥公子还是面公子,居然把威胁写进诗里,真是明台府一大奇观,大开眼界,令人大开眼界啊!”
云汐微微抬头,看见江可道那张脸,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怎么在这里?他怎么混在一群读书人里面?
周玉此时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不,是很不高兴了。“这位兄台,你有何高见啊?莫非,你有比这更厉害的诗作,不妨念出来大家评评?”
江可道眼睛只看着云汐,其他人余光都不想用。他想知道,云汐心里真实的想法,他隐藏了这么久的才华,值不值得为了眼前这个人,浮于大众呢?
云汐咬了咬嘴唇,被江可道看见这副样子,是她心中极不情愿的。好像是一个商品一般,那些诗文就是喊价,谁的价格高,她就和谁走。
江可道没找到答案。
“念出来?你确定?也不怕念出来吓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