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国的和谈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这也只是第一次和谈,毕竟之后还要会盟谈判。
三股大军暂时在河洛驻扎下来,各自成营,简直就是三足鼎立,互相制衡。
钟离回归了营帐,齐太子就坐在他帐中,黑灯瞎火的,差点吓了钟离一跳。
钟离拍着胸口道:“这么晚了过来,什么事?”
齐太子沉着脸道:“先生,辟疆总觉得,那秦公似乎别有用心。”
钟离一笑,道:“有长进啊太子。”
齐太子也跟着笑了笑,笑完之后挠了挠后脑勺,道:“先生……这是夸我呢?”
钟离:“……”才听出来是反话?
钟离坐下来,道:“这赵驷,心肠黑的很,跟他说话简直就是斗智斗勇,把我毕生的智商都用在上面了。”
齐太子刚要说话,钟离便道:“别问我智商是什么。”
齐太子只好闭了嘴,点点头。
钟离叮嘱道:“秦公不是一般人,你们虽然结拜了,但也只是口头上,以后诸侯会盟的时候,你能拿出来显摆显摆,制衡一下秦国,平日里倘或见到了秦公,你还是躲着点儿罢。”
齐太子不以为然,道:“辟疆还怕了他不成?”
钟离心想,论武艺,你肯定是不怕他的,齐太子的武艺可是田忌亲自教授,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但是论智谋……
钟离真的很怕齐太子被秦公卖了,自己还在后面点钱。
不是秦公把齐太子卖了,就是齐太子把秦公揍了,反正怎么看,都是两面不讨好,最后坑自己的事儿。
所以钟离再三嘱咐,一定让齐太子躲开秦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太子点头答应下来,道:“时辰不早了,辟疆先回去。”
钟离点点头,道:“行罢,明日不启程,早上别来打搅我,我要睡一个对头。”
齐太子知道钟离渴睡,也就没多说什么,出了帐子离开了。
钟离刚要瘫下来,结果就听到“哗啦!”一声,还以为齐太子又回来了,结果坐起来一看……
赵驷!
钟离看了看左右,道:“秦公怎么来了?”
这里可是齐国的营帐,虽然三国和谈,但是秦国、齐国和魏国都各自扎营,互不干涉。
如今赵驷却出现在齐国的营帐里,分明是溜进来的。
赵驷笑眯眯的走进来,道:“齐国的守卫不怎么样嘛?这夜深人静的,孤若是刺杀了齐国使者,然后溜走,估摸着也没人知道。”
钟离笑了笑,不怎么害怕似的,根本不当一回事。
赵驷走进来,一撩衣摆坐下来,道:“怎么?你不信?”
钟离耸了耸肩膀,道:“你知道吗,反派死于话多。”
赵驷:“……”虽然没听懂什么是反派,但是赵驷可不像齐太子那么不耻下问,如果有不明白了,也自行消化。
赵驷听不太懂,但是后面那句是懂的,不是什么好话,就更不会问了。
钟离又道:“不过呢,在一般的小说和电视剧里,秦国都不是反派,所以你不会死于话多的。你要是想杀我,肯定早就动手了,神不知鬼不觉,不需要这么多废话的。”
赵驷笑了笑,道:“孤越来越觉得先生有意思了。”
钟离纠正道:“是大哥,作为一个国君,要有礼貌。”
赵驷:“……”
赵驷分明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里,恨不能吐钟离一脸。
钟离道:“时辰不早了,我要睡觉,有话快说罢。”
赵驷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带了一壶酒,想请先生……大哥,品一品。”
赵驷真的带了一壶酒来,拿出来放在案几上。
钟离摆摆手,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驷道:“哦?这话当真有趣,不过也说到点子上了。”
赵驷把酒倒出来,给钟离满上,缓缓的道:“这酒……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做……江山。”
钟离一听,好家伙,喝个酒而已,上升到精神层面了。
钟离道:“你干脆叫它社稷呢。”
社稷在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么高深的引申意思,不过春秋战国时期,国君祭祀,都会拜社稷。
社稷分别是土神和谷神,国君会祈求丰收,因此祭祀社稷,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代的衍生意思。
赵驷笑道:“这名字倒是别致。”
钟离揉了揉额角,道:“言归正传罢。”
赵驷道:“孤与大哥分享这壶酒,共饮江山社稷,不好么?大哥不如投奔我秦国,孤答应大哥,给你最大的权力,锦衣玉食,美女如云,随你挑选。”
钟离早就知道,赵驷这次来,是拉拢自己来的,想让自己投靠秦国。
按理来说,钟离真的应该投靠秦国,毕竟秦国是大势所趋。
不过说到底,齐太子对他们有恩,而且钟离的女儿可是钟离春,大名鼎鼎的钟无盐,以后是齐国的王后。
如果钟离投靠了秦国,他女儿是齐国的王后,那日后的生活,必定会精彩无限……
同样混乱不堪。
钟离怎么可能会答应?
再者说了,如今的齐国还没有走下坡路,保证钟离一辈子荣华富贵是没问题的。
而秦国呢?
秦国的谋臣,秦惠王时期的,哪一个是善终的?
商鞅、公孙衍、张仪等等,压根儿没有!
所以相比依附于有宏图大志,却阴晴不定的赵驷来说,单纯善良的齐太子还是首选。
恐怕这天底下,再没有比齐太子心善正直的储君了。
赵驷见他不说话,就允诺道:“孤可以封大哥为相邦!”
钟离很平静的道:“这不行啊,我女儿还在齐国呢。”
赵驷立刻道:“孤可以派人去接大哥的女儿。”
钟离找茬儿说:“还是不行啊,我女儿喜欢齐太子。”
赵驷又道:“无妨,孤私以为,品貌武艺、身份地位都不比齐太子差,孤可以现在就册封大哥的女儿为夫人,从今往后,我秦国只有这么一位夫人,如何?”
钟离:“这……”
钟离迟疑了半天,为难的道:“我闺女才四五岁……”
赵驷:“……”
秦公额头上青筋狂跳,一瞬间差点破功,脸色都黑了,忍了半天,险些都要内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