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蒙”军大营,此时正值一年之中最热之计,夜色如墨,黑风清凉,黑色“秦”字战旗随风飘荡,一队队士卒陆陆续续从营外操练归来。
中军大帐处,两道人影拉开帐幕并行而出,其中一名身着战铠的男子露出一脸着急之像,拉着身旁的医官询问道:“军医,公子之疾,真无解决之法?”
蒙恬大急,扶苏乃始皇亲自认命来此,看似流放,实则为其磨炼,若出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不仅自己性命难保,他身后的家族亦同样难免灭族之罪。
虽蒙家曾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可扶苏是何等身份也,乃大秦储君,社稷之接班人,而他蒙恬照顾不周,无疑是为灭国之罪,始皇如何饶他。
“不敢隐瞒将军,公子之症可谓千古不见,恕属下见识浅薄,实在想不出破解之法,依我看不如出营寻觅名医,毕竟我等只是军医,从戎已久,对于刀伤之外之疾,早已不曾研究。”
军医者不敢隐瞒,全盘托出,抱拳禀明道。
“看来也只有如此。”
蒙恬思索片刻,道:“好了,你先下去休息,记住此事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你难逃一死。”
“来人。”蒙恬当即喝了一句。
“属下在。”
伴随着蒙恬的一声令下,一名士卒立马跑了过来,跪拜在地。
“传我军令,大军暂停操练半月,没本将之命,任何人不得出营半步,违者杀无赦,去吧。”
蒙恬望着士卒吩咐道。
为了不让消息泄露出去,以防万一之下,蒙恬不得不选择暂时封营。
劳累奔波了一天,蒙恬已是心力憔悴,吩咐完士卒之后,便也不在逗留,转身朝着中军大帐旁,一顶帐顶悬挂着黑色“蒙”字战旗的营帐走去。
黑色浓雾的笼罩,蒙恬的身影微微显得有些疲惫。
“报。”
突然一声响彻云霄的传报声从远方前来,将这抹宁静打破,远处一名士卒飞奔前行,径直朝向蒙恬大营而去。
“报告将军,营门急报。”
“何事进来说话。”
刚刚归营不仅,便听见有急报传来,蒙恬不由得的生出了一丝厌烦,这还是他从军多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禀告将军,营外来了一名自称是特使的人,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有密诏禀与将军。”
“那还不快将他请进来,为何多此一举前来通报。”
蒙恬端坐在帅案上顿时大怒,不待士卒禀尽,已是撑案而起,欲要请自相迎。
不料士卒不仅不惧,反而又大声禀道:“将军息怒,不是属下有意阻拦,而是此人一无文书,二无通关文碟,其又黑纱遮面,半无特使之态。”
“还有此事。”
蒙恬瞬间止住了向前的步伐,笑道:“无碍,尔去将其引来便是,我堂堂三十五大军在此,难道还惧一藏头露尾之辈否。”
“诺。”
军令不可违,话以自此,士卒该做的已经做完,况且就如将军所说,此乃秦军大营,盔甲数万,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数人,何须惧怕。
“来人,上酒。”
士卒离去后,蒙恬立马令人开始准备酒宴,先不论此人身份是否为真,该做的礼仪他蒙恬还是要做的。
时间流逝,约一盏茶的功夫先前来报的士卒再度归来走进帐中,只是和刚才不一样的是身后多出了一人。
“见过大将军。”来人刚一入内,双手就抱成一拳对蒙恬作了一揖。
洪亮之声,顿时也将蒙恬拉回现实。
打眼一望,果然如士卒所言,此人黑纱遮面,行为端是诡异。
“来使请坐,本将已备好酒宴,为你接风洗尘,多余之话,暂且放下。”
蒙恬伸手示意,指向一边一桌放着酒水和菜肴的食案。
“多谢大将军厚爱。”
来人抱拳言谢,将身上衣物处沙尘一弹,便自顾自的跪坐在一蒲团上。
场面一时陷入了平静,蒙恬打眼帐内士卒示其退下后,端起酒盏饮了一樽道:“听闻特使携陛下密旨而来,不知有何吩咐。”
“哈哈哈,多年不见,你我兄弟间尽然还玩此等把戏,我说大哥,你要班门弄斧,也要分对象不是。”
来人将脸上黑纱一取,露出一张讥笑的面孔,望着蒙恬耻笑道。
“蒙毅。”
蒙恬大吃一惊,取而代之的是一嘴喜笑,也不顾其大将军的身份,飞身来到身前,拉着一脸无奈的蒙毅看了又看。
多少个日日夜夜,蒙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这位弟弟,没想他今日居能一见,他如何能不激动。
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滴落而下。
“臭小子长本事了,连我都敢取笑。”蒙恬直接大骂了一顿,哽咽道:“你不在陛下身边为其解忧,来我上郡作何,还有为何如此打扮,行藏头露尾之事。”
“此事稍后再向大哥解释,不知公子现在何方,毅先前去拜见。”
蒙毅赶忙打住了蒙恬的寒暄。
“这。。。”
听闻此话,蒙恬心中那份喜悦立马烟消云散,脸上也多出一抹沉重,迟迟没有作答。
“兄长这是作甚。”
蒙恬的反应自然没逃过蒙毅的双眼,见他这幅模样,蒙毅暗叫不妙,急忙道:“莫非公子出事了。”
“唉。”
事已至此,蒙恬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愧疚道:“不瞒毅弟,三日前公子带兵在外巡防之时,被一伙匈奴所攻,乱战之中,公子不幸落马,直至今日还处于昏迷之中,我虽令军中医匠轮番诊治,但并无苏醒之象。”
“什么,难道天真要亡我大秦,步六国之尘呼。”
蒙恬一席话不亚于五雷轰顶般敲击在蒙毅之首,蹬,蹬、蹬退了五步。
“毅弟,到底怎么了,难道朝中发生了变故,陛下他。。”
蒙恬亦是一脸死灰,但还是一把扶住了蒙毅的身形。
“呜呼哀哉!大哥啊大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蒙毅愤怒无比,拂袖大喝:“公子若不能清醒,你我都将成为千古罪人,我大秦社稷,亦将沦为一堆黄土啊。”
“毅弟,你告诉我朝中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大事,陛下不是正在巡游天下吗,怎么会。。。”
蒙恬心头巨震,多年的遇事不惊,使他迅速冷静下来,要弄清楚事情原委,如此方才能想应对之策。
“陛下无碍,但也和兄长所想相差无几,如今陛下已下令结束巡游一事,赶回咸阳,派我前来正是为了接回扶苏公子,回咸阳准备登基之事,以免社稷动摇。”
“可如今公子遇难,遭此不幸,你让我如何像陛下交代,又怎么向天下百姓交代。”
此话一毕,蒙毅仿佛老了许多,呈现出一抹死气。
蒙恬同样如此,然相比蒙毅却要平静好多,可没办法,此时此刻若他都乱了阵脚,大秦就真该亡了。
想到此处蒙恬当即做出决定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公子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如今你我要做的,应该是立即派人互送公子回咸阳,且一路寻觅名医,使其苏醒,方才不负陛下所托。”
“也罢,事已至此,唯有姑且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蒙毅无奈一叹道。
“那好,毅弟暂且下去休息,我立马将军中事物安排妥当后,你我连夜出发赶往咸阳。”
蒙恬最后叮嘱了一句,转身朝着偏帐而去。
“来人,速传众将将前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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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将军。”
一群十人,跨步走入,分列左右抱拳向着帅案上的蒙恬一一禀道。
“不知将军深夜令我等前来所谓何事。”左边一名位居最前方的将领率先则步而出不解道。
“三日前,公子领兵出巡,遇匈奴一事,尔等已然尽数知晓,不瞒诸位,本将为了不动摇军心,曾瞒天过海,以太子身体不适欺骗诸位,实则那日过后,公子在不曾醒来,始终昏睡于榻,今日令尔等前来。。”
“将军说什么,公子至今昏迷不醒。。”
刚刚发言的将领闻言大喝,全然不敢相信蒙恬所说。
“他娘的,这帮狗娘养的匈奴。找死不成,竟然使我大秦公子遭此大难,若不荡尽,如何对得起你我手中之剑,还请将军下令,大军齐出,末将愿为先锋。”
右边位居第一的将领,顿时就怒了,出身请命道。
“还请将军下令,我等皆愿为先锋,为公子报仇。”
此一言,立刻便得到了众人的认可,纷纷出列请命,恳请蒙恬发兵。
“混账,尔等要造反不成。”
一见此景蒙恬大怒,起身而立,指着一群愤愤不平喊打喊杀的秦军将领,大骂道:“匈奴贼子不过尔尔,本将令尔等前来是要你等镇守此营。我已决定连夜护送公子回朝,寻觅名医救治,至于匈奴暂且放在一边。”
“将军所言极是,公子之危,当为首要,先前是我等孟浪,不过末将以为,君子报仇,十年太晚,况且事关我大秦颜面,所以末将觉得,留一半兵马在此便可,其余者,需立即兵出雁门,为公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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