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棺不见江千舸的尸身,她当即便知晓了真相,于是吩咐人将事情闹大,果然,两年来一直隐在此处的江千舸无奈现身了。
她立在栈桥上,看他撑一只舴艋而来,犹记得成亲那日,他亦是立在此处等着她,可今日他是个‘已死’之人。
他道出实情,当时虽也恨过玉簟的欺瞒,然她始终才是心之所属,可商倾倾又那么好,他不忍辜负,最终他将玉簟安置在仙眠泽另一端,又从箫国怪医吴影登处求了疾病假死的灵药,借此成功瞒天过海。这头商倾倾刚将他下葬,那头玉簟便将他掘出,服了解药得以还阳。
他道:“我以为我死之后你会同栾沙在一起,没想到你竟这样苦着自己。”
她霎时才醒悟,原来她才是芳心错付的昙花,守着不开窍的韦陀,白白辜负了痴痴守候的聿明氏。他将痛哭不止的她抱在怀中,然她已打定主意不再留恋冰冷怀抱。
商倾倾同我说:“如果没有把心剖出来放在火里淬过,就不会明白我的心情,实在太痛了……”她满眼是泪,领悟了陆华浓的话,痛了自然会放手,她选择成全,为江千舸,更为她自己。
“你可有什么话给他?”我想知道,对于死而复生的江千舸,她是恨还是爱。只见她提起口气,却欲言又止,轻摇了摇头:“不了,让我悄悄离去,便是对他和芦莊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不晓得放她走究竟对不对,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陆华浓还在等我的答案,我笑道:“人由来只能自我解脱,放她的是她自己,不是我。”
他大约觉得我觉悟很高,默默点头赞同,又问:“你可知她的去向?”
我摇了摇头,又道:“但我相信栾沙一定能找到她,带她回到家乡云谷,置两亩薄地,起三间农舍,晨起为她画眉梳妆簪上荆钗,门前遍植花木,枯荣几岁仍不改其心,两相偎依,儿女绕膝。”
“举案齐眉不过如是。”陆华浓感伤道。
我思忖犹豫好久,才敢发问:“你曾说不信妻子已死,她会不会也非凡人?”
风雨在即,陆华浓紧了紧衣领,朝我莫名一笑,不可抑制地欣喜道:“我有预感,就快要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