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往前走,她忙跟上,道:“苏医师,您既是医师,我倒有些药理想要讨教一番了,听闻这世上除了断肠草之外,还有一种断头花,您知是不知?”
苏齐一生就喜医理奇药,听到这药名,原先漫不经心的神色马上带了几分慎重,回过头来望了这女人一眼,“你知道得倒是挺多的。”
“哇,这世上真有这种花?”她自言自语,“书上说得没错啊。”
苏齐一伸手,差点儿就拉住了萧宝珠的手了,幸好她缩手缩得快,才没给他拉实了。
他一脸激动,“你有本书?什么书?”
萧宝珠马上双眼望天,翻起了白眼想,“我看了那么多本书,不记得了,好象叫什么章经什么的?”
她没有了跟他聊天的兴趣了,站开几步,不想答理他的样子。
苏齐大喜,“是不是《九章草经》?”
“不记得了!”萧宝珠往侧边避开。
“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这么重要的事?萧姑娘,您一定得记了起来啊!”苏齐脸上满是激动。
在前边走着的老御医都快急死了,这小徒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边太子都已经回头望了两人好几眼了,他却没看见一样,贴着萧家姑娘嘀咕。
他深深后悔,为了那些银两,收了这么个徒弟进了御医院去。
可千万别给他惹什么祸啊!
萧宝珠则是敷衍着苏齐,在心底里吁了一口气去,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了,他这个人,在意的除了她那位情人之外,就是这些记载医药的绝本书籍了,前世夏侯鼎就是用了这本《九章草经》让他最后又从大辽反叛回来,立了一大功去。
可怜她的四弟,白白的死了,功劳却让夏侯鼎得了。
越是走到青柳宫后边,便越是残破不堪,到处都是挑着竹杆子晾晒着的衣服,完全不象宫妃的住处,倒是象那些大杂院了。
水渠流着又臭又黑的水,到处杂草丛生。
想不到夏侯旭的亲娘住在这种地方?
萧宝珠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一如既往地冰着块脸,连神色都没有稍动一下,显然,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姑姑死得早,他除了得了个太子之名,其它的待遇可没有享受多少,连一个宝福都敢当着宫人的面讥讽,这还是他长大了之后。
可见小的时侯,他过的是什么日子,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那个时侯,萧宝珠正在边城斗鸡走狗地精彩着呢!
她甩了甩头,把各种想法抛在脑后,管他夏侯旭过的什么日子,都不关她的事!
正在这时,一阵尖利的吵闹响起,女人轻脆的声音在青柳宫上空飘着:“是谁,是哪个杀千刀的把老娘的猪圈给打开了?你们这些见了男人迈不开腿的贱蹄子,连老娘的猪都敢偷!要让老娘查到,老娘饶不了她!”
“丽姐姐,您别生气,来,我扶您进屋歇歇,一定能找到那猪的。”
转过一个长廊,便见廊下站了两位丽人,这两人有着欺霜胜雪的肌肤,一位年长些,眼角有些细纹,但并不损她的容貌,美得让人不能逼视。
另一位,却是正当青春年华,一张脸如剥了壳的鸡蛋,脸上仿佛有层柔光笼着,显得既清纯又柔媚入骨。
她听见有人来了,睁大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掩着嘴,“你们是谁,竟敢擅闯后宫?”
萧宝珠差点笑了出来,这女人也太能装了,她再怎么无知,也应当知道夏侯旭身上穿的常服上印着的是太子的日月华章,再加上两名御医,是做什么的,她还不知道?
简直是多此一问!
那年老丽人早就迎上前来了,眼底全是喜色,“旭儿,你来了?”
夏侯旭点了点头,“听说您病了,求父皇恩准,请了两名御医来看看您。”
丽贵人冷笑,“你又去求他做什么?”
夏侯旭道:“儿臣想来看看您。”
丽贵人脸上的凌利才缓缓地化开了,伸去手去拉了他的手腕,上下打量着他,道:“瘦了。”
那年青女子不甘被忽视,咬着嘴唇上前,“丽姐姐,这是您的儿子?”
丽贵人向夏侯旭介绍,“对了,这是林答应,才进宫一个月,什么都不懂。”
这女人就是林妃儿?
萧宝珠回过头去,看清了苏齐那痴迷的神色,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这一位,就是他的初恋情人?
可怎么她好象全不认识他一般?
林妃儿看了夏侯旭一眼,脸上现出些娇憨来,“原来您就是太子殿下?民女给太子殿下请安。”
丽贵人很喜欢这位新进宫的妹妹,解释道:“这傻孩子有种认不清人脸的毛病,就因为这个,那些人怕她得罪皇上,选进宫一个月,就被人送到这里来了。”
萧宝珠皱眉,前世这位宠冠后宫的宠妃可精明得很,哪会有这样的毛病?
她这是为了不给皇帝侍寝,躲到了青柳宫来了?
她也不揭穿她,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了。
夏侯旭生性冷淡,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望着丽贵人,“娘,您既是染了风寒了,不回屋子歇着,站在这里干什么?”
丽贵人恨恨地道:“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养的两头小猪偷走了一只,如果让我知道,定饶不了她!”又看了萧宝珠一眼,“这是哪位贵女?”
夏侯旭道:“父皇最喜欢的那位,萧氏宝珠!”
萧宝珠差点儿被一口口水呛到,这位丽贵人居然在后宫养猪?又气夏侯旭介绍她的时侯漫不经心,仿佛她就是宫里边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只想了这么一下,她的气便消了,无所谓起来,反正他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管他怎么看她!
想想这丽贵人,原也是前朝世家秦家的后人,秦家已败,其家族便伦落乡野成了养猪专业户了。
可秦家遗传下来的花容月貌没有消失,到了丽贵人这一代,更是发扬光大,如果单就容貌来说,她的确可以艳压整个后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