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正在翰林院肝功课,就听人说宫中有人过来颁赏,让他和钱福等人一同过去领赏。
随之而来的还有这届庶吉士的新任命,庶吉士们领旨以后还得走上书谢恩、吏部报到等等流程,只是那与文哥儿关系不大,文哥儿眼里只有白金十两!
他爹上次参加集体修书活动,也只得了这么点银子,而他,王六岁,直追去年的王四十六岁,他果然是最棒的崽!
文哥儿得了赏银,很是和他爹得瑟了一番。
王华说道:“陛下也是考虑到庶吉士们出任实职,要花用的地方比较多,才特意给考得好的人赐了赏银,你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只要庶吉士们表现得好,皇帝从来都是不吝施恩的,毕竟每届进士只挑出二十个庶吉士(有时候甚至不挑),全赏了也不过二百两,何乐而不为!
文哥儿才不听他爹瞎说,他凭本事拿的赏赐,凭什么说他是顺带的!他屁颠屁颠去给李东阳他们说自己拿了一等,连说自己总算不负先生教导云云,弄得好像他已经金榜题名了似的。
谢迁说道:“那你平时可要更抓紧些才行,不然下回内阁那边再让你去考试,你却表现得不如这次,岂不是叫人大失所望?可莫要让人觉得你是‘小时了了’。”
文哥儿才兴奋没一会,就被谢迁的话打回原形。
对哦,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头一次考试就拿了一等,以后要是只能拿到二等三等,岂不是丢大脸了?
到那时候,说不准会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嘲笑他!
……说不准他三先生李东阳还要再写一篇《伤守文》群发朋友圈。
不是他恶意揣测自己的老师,而是他老师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想想那样的场景,文哥儿就已经浑身难受了!
所以,他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啊?!
文哥儿连到手的十两银子都觉得不香了。
怎么会这样!
聪明绝顶的王六岁,怎么会连这么大一个坑都没看见!
谢迁见文哥儿小脸蛋上的表情变来又变去,变来又变去,知晓自己的恐吓相当成功。都已经教这个学生三四年了,他岂有不了解这小子的道理?
合该让他难受难受!
文哥儿懊悔了大半天,可回到家后又生龙活虎起来了,兴冲冲去给赵氏等人看赏银。足足十两,他凭本事考回来的!
岑老太太知道后高兴得不得了,晚饭前特意给祖宗烧了炷香,郑重其事地把这喜讯告诉了列祖列宗。
王老爷子嘴上说“十两银子而已得意什么”,第二天却开始在长安街上串起门来,聊到时机来了就提上一句“文哥儿那小子内阁试拿了一等得了赏银”。
经过这次内阁试,文哥儿这位小神童又狠狠地露了把脸,再次荣升为京师家喻户晓的“别人家的孩子”,甚至有向其他地区扩散的趋势。
各家娃娃对文哥儿那是印象深刻得很,年纪小不懂事的还好,都是懵懵懂懂地听着。
那些个十七八岁、马上要开始筹备科举的少年人才是被祸害得最严重的,瞅瞅这小子明明不是他们的同龄人,他的传说却让所有望子成龙的家长不约而同地挂在嘴边。更可恨的是,他们以为这些离谱的传言都是他们爹娘道听途说,结果出去一打听,才发现居然全是真的!!!
离谱,简直离谱!!!
你个王六岁,就不能好好做点六岁孩子应该做的事吗?
处于话题中心的文哥儿倒是很安分,每天老老实实地读书修书。
到四月底,文哥儿得了老道士那边的消息,说是西洋玻璃生产技术研究得差不多额。文哥儿差点都忘了这事儿,得了这消息后麻溜跑过去看看成果。
老道士做出了不少玻璃器皿,还做出了一些文哥儿提到的光学镜片,甚至还探索了一下文哥儿偶然给他提了几句的“银镜反应”。
瞧见文哥儿这个小知己来了,老道士迫不及待地把镜子拿给文哥儿看,分享自己最得意的成果:“没想到用玻璃也能做出这种把人照得纤毫毕见的镜子!”
为了摸索出这些玩意,他没日没夜忙活了大半年,如今可算是有这么一点能拿得出手的成果了!
虽说铜镜也照得很清晰,可捣鼓出玻璃镜这种新鲜玩意还是让他很兴奋。
文哥儿见老道士满脸都是由衷的喜悦,不由也跟着高兴起来。他说道:“要是可以降低成本,张哥就不用去街上给人戳黑了,做镜子卖也能赚不少钱。这样张哥可以娶媳妇,您也可以研究更多感兴趣的东西!”
老道士姓张,他那戳黑的徒弟也姓张。
老道士捋须沉吟道:“是这个理,我再琢磨琢磨。”
文哥儿想到过几日是师妹的生辰,正好老道士这边什么工具都有,他当即手痒地着手做起些新鲜好玩的物件来。
镜子什么的就算了,玻璃做的到底不如铜镜精致,所以他决定捣鼓点新玩具当生辰礼物。
文哥儿在那儿忙活,老道士就在旁边看,不时还积极提出问题。
遇到文哥儿那小短手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他还热心地动手帮忙,一老一少哼哧哼哧忙活半天,可算是捣鼓出几个圆筒状的玩意。
老道士拿到成品,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看了又看,只觉自己又得了不少启发,决定接下来继续闭关再把自己掌握的西洋玻璃生产技术提升提升。
文哥儿开开心心地溜达回城。
等回到家,文哥儿把自己捣鼓出来的其中一样新玩意拿去跟家里人炫耀,说他这大宝贝可以看清竹丛高处的鸟窝!
他正给王守俭他们展示着呢,王守仁就从外头回来了。
听完文哥儿的介绍,他接过文哥儿手里的“大宝贝”拿过去一看,发现竹丛里藏着的鸟窝果然清晰可见!
好东西啊!
王守仁说:“你这宝贝肯定不止一个吧?这个我要了。”说完他就施施然揣好文哥儿的“大宝贝”走了。
文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