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璇他们从翠云山庄回来的半个月后,一直负责调查冯姨娘六年前到锦城后遇到无赖被侯爷裴俊琪相救的事情的天权终于有了眉目。
“世子,说来也巧了,那天天玄去看新酒楼装修情况,我也跟着去了。谁知道出来的时候遇到旁边一家卖糕点糖果的铺子被几个无赖刁难。”
“那带头一个长着大龅牙的三十来岁的无赖说,他家妹子吃了这家的糕点拉肚子了,一定是这家用了卖不出去的陈糕点揉碎了活在面里再重新做成新鲜糕点卖出去,卖糕点的为了息事宁人也只能赔了对方一块碎银子了事。”
“我想到主子交代我的事情还一直没有头绪,于是就跟上了那帮子无赖,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权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了,但是裴孤城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试想如果冯姨娘的事情真是裴俊琪算计的,他作为儿子的,心里会好受吗?
天权没有看出垂着眉眼沉思的裴孤城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世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越来越让他们捉摸不透了,于是他继续往下说道:“那几个无赖说说笑笑地走到一个无人的小胡同时就商量着分钱,谁知道那龅牙说只是一小块碎银子没法分,不如明天到另一家再去敲诈一笔银子后到钱庄换成铜钱再分。”
“那几个年轻一点的无赖同意了,但其中一个和大龅牙年岁差不多的,显得有点沧桑老态的无赖不同意了。”
“那无赖对大龅牙说道,金哥,我家老婆孩子就等着钱买米下锅呢!你今天必须把我那份给我!”
“那龅牙金看自己的威信被挑衅了,于是就很强硬地说,林老弟,别给脸不要脸,没有我龅牙金,你估计现在连媳妇都娶不上吧!于是龅牙金和自己的那几个小弟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以后,龅牙金又对那个姓林的无赖说,再啰嗦就叫这几个兄弟收拾他,然后就打算扬长而去,谁知道那姓林的无赖一边使劲揪住龅牙金的衣服不让他走,一边又对那几个无赖叫喊道,你们别信他的,我跟了他好几年,每次我没少出力,可是轮到分钱的时候他都要克扣我的钱!”
“接着那姓林的无赖就说了几起事件中那龅牙金污下自己同伙钱财的事情,其中他就提到了六年前有人花钱请他带着兄弟做一场戏的事情,据说那龅牙金拿了不少的酬金,可惜和同伴回窝点的路上遇上惯偷被偷了,所以就将自己的所有积蓄掏出来分给了兄弟,不过姓林的无赖说,后来看龅牙金逛锦城的花街柳巷了,很明显他们是被骗了。”
“那龅牙金看姓林的无赖快把自己的底透完了,立即从袋子里掏出十几个铜钱扔给了他,然后撂下狠话就带着几个心存怀疑的手下走了。”
裴孤城好整以暇地问道:“那六年前龅牙金他们演了什么样的戏码呢?”
“那戏码就是典型的英雄救美的戏码,我看这件事情和冯姨娘的事情沾边,所以就堵住了那姓林的无赖,给了他一点银子,他什么都说了。”
裴孤城手指轻轻敲着案几,缓缓地问道:“你都问了些什么出来?”
天权看了一眼裴孤城,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犹豫,他们七个人都知道,主子敲击案几表示他的情绪不太好。
不过这件事的确不光彩,而且天权也想不通。侯爷的人品虽然不好,但长得也还算俊俏,那冯姨娘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勉强和段姨娘打个平手,却用了这样下三滥的法子将人骗到手。
别说做亲儿子的受不了,就是他这做亲儿子的侍卫也受不了。
“怎么不说了?你都问了些什么出来?”
“呃~那个姓林的无赖说,和龅牙金联系的是咱们侯爷的一个叫许三的亲随,那人原来也是个无赖,后来自卖自身进了侯府,一路溜须拍马当了侯爷的亲随。”
裴孤城情感挣扎地问道:“那姓林的怎么知道找龅牙金办事的是许三?而且侯爷身边真有一个叫许三的?”
天权同情地看着裴孤城说:“主子,侯爷身边真有一个姓许三的,而且那人还是许长生的舅舅。”
“什么乱七八糟的?”裴孤城皱着眉头问道,“这个许长生又是谁?”
“主子,你忘了三年前那次惊马的事情吗?”
天权提醒道,“那次就是马夫许长生装病回家后又潜进马棚给你的马下药,害得你和赵小姐受伤的事情。”
“我们抓到许长生审问的时候,他把他舅舅供出来了,原来许三早就被段姨娘母子俩收买了,给主子的马匹下药这事儿就是许三出的主意。后来侯爷把许三交给主子处理了,条件是不得和段姨娘母子俩再计较这件事情!主子无奈只得将那许三和许长生打了一顿板子发卖了出去,那许三没有熬到买主就死了,那许长生如今也不知道被卖到何处去了!”
天权一口气将许三的事情说明白后,裴孤城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那时裴孤城已经把许长生和许三的人和供词都摆在了父亲的面前,没想到父亲连看都没看,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段姨娘母子俩几句,然后禁足一个月罚月钱三个月就轻轻放过了。
他不服气,他想将那母子俩赶到庄子里去,让危险离他和母亲远一点。
结果父亲说他没有兄弟间的友爱之心,所以才逼得自己的亲兄弟做出这样的错事来,责任还是在他;再说了,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裴飞云不过是年龄小,想和自己兄弟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有拿自己兄弟的命来开玩笑的吗?裴飞云和他只相差两三个月,凭什么裴飞云年龄就小了,而他就必须懂事的“友爱”兄弟了?
如果他摔残了,摔死了,父亲估计连滴眼泪都不会掉吧!可母亲怎么办呢?那一刻裴孤城也体会到了母亲当年生他的时候,差点被段姨娘害死而得不到父亲怜惜的心情,心情暴躁的想杀人,却因为有最亲的人牵绊着自己的情绪,最后又无奈地压了下来,从此对此人更加的漠视。
裴孤城记得母亲当时对他说:“不要沾上自己兄弟的血,哪怕你不承认他,但你一定不会忘记他。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着他自己作死,必要的时候可以推一把!”
“主子,主子!”天权看自己讲了许三的事情后,裴孤城的神情呆愣了许久,于是提醒道,“主子,需要把那个龅牙金抓起来让冯姨娘确认一下吗?”
裴孤城答非所问地问道:“那个姓林的无赖怎么认识侯爷的?”
“因为冯姨娘以前住在府外的时候许三经常陪着侯爷去那里,侯爷进屋的时候,许三就在门外守着,就怕被朝堂的其他官员看见,而龅牙金会带着他们几个无赖在附近溜达,也顺便在许三那里挣点小钱。”
“原来如此,你下去吧!把那两个人控制住,我这就问问母亲是怎么打算的!”
裴孤城一脸厌烦,但又不得不将这件事情汇报给自己的母亲听。
这段时间裴孤城已经退出青山书院了,反正他这样有世袭爵位的人又不参加科考,还不如把机会让给需要的人,但奇怪的是裴飞云也从青山书院退了出来,而且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
裴孤城想到裴飞云,心情又是一阵烦躁,他喊住打开书房门正要走出去的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