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若是有人从空中望去就会发现,朝牧带着众人一路兜兜转转,兜兜转转,实际上是在画一个大圈,眼看着再过百余丈距离,就能当头撞向那盘膝而坐的呼雷。
只不过众人一来对这地形不熟,二来此间植被实在是生的有些茂密,众人一时间也无从察觉大将军就在前头。
就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忽然间,异变突生。
只见包围圈最边缘一位斥候左手边的草丛猛然一动,忽地窜出一个通体黝黑的庞然大物,直取那斥候的脖颈之间。
就在众人还未看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之前,先前那斥候便已经被拖进了蒿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原地只余下蒿草晃动摩擦时发出的簌簌声。
与此同时,只顾闷头逃窜的朝牧也忽然回头暴起发难。
一支箭矢如毒蛇一般直取当先斥候的面门。
当先那斥候也算了得,硬生生凭借在战阵中搏杀出来的机敏,猛然偏头躲过了那飞来的箭矢。
但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虽然没有被那夺命一箭当场射死,但箭矢依然在他脸颊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七息之后,还是落得一个毒发身亡的凄凉下场。
本就伤亡惨重的一众斥候,转眼之间,又去两人。
朝牧回头射出一箭后,看也不看那箭矢是否能够建功,转头便继续发足狂奔而去。
人数仅剩一半的斥候们也丝毫没有想要退却的意思,咬着牙紧紧咬在朝牧身后,只是面对那神出鬼没的庞然大物,内心深处还是多了几分忌惮,自然也是打定精神注意起周身两侧的草丛了。
果不其然,十息之后,依然还是最边缘一名斥候的左手边,那头皮毛乌黑发亮的庞然大物再次跃出,神兵天降般的直扑向一名持刀疾走的精锐斥候。
但这一次众人早有防备,这边刚有异动,就有五六支箭矢极速飞射而来。
那正处于巨物爪下的斥候更是一个闪身,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那庞然大物如巨山压顶般的扑杀。
可那庞然大物眼见一击不中,竟然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躲进了蒿草丛中,让那些蓄谋已久的箭矢统统落到了空处。
就在此时,朝牧再次回头一箭后,便转身再跑。
可这一次显然就没有上一次那般幸运了,早就等着他回头那一瞬间的精锐斥候猛然间放开了手中的弓弦,一支箭矢便瞬间跨越了十数丈的距离,极掠而来。
此时朝牧刚刚转身射出了一箭,身处半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竭力扭转身子,堪堪避开了身上的要害。
只见那来箭猛然钉在朝牧左肩之上,力道之大,让朝牧落地时都跟着急退了数步。
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或轻或重,朝牧脚一沾地,便是猛然一窜,迅速消失在前方的蒿草丛中。
待有时间细细查看之时,朝牧发现那支羽箭早已穿透了整个左肩。
唯一能算幸运的是,这支箭只是穿透了肩窝处的肌肉组织,矢差之毫厘的没有伤及到骨头,可握弓的左手已然是没法再用了。
此时再反观那追击的众人,只见那名刚刚从巨物爪下死里逃生的斥候,后心上俨然已中了一箭,眼看已是活不成了。
这场战斗打到这里,终于算是将朝牧逼入了绝境。
只见他粗略估算了一下与呼雷之间的距离,嘴上咬紧了牙关,心中发狠道“拼了!”
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循着记忆中地图,朝着呼雷急速狂奔而去。
视野中,那覆满纹身的雄壮身影已然依稀可见。
三丈之内,呼雷猛然睁开双眼,暴喝一声:“找死!”身形未转,刀锋却先至,对着背后反手就是森然一刀。
霎那间,风雷骤至!
反观那朝牧居然不退反进,合身抱弓便撞往那刀锋上撞了过去。
就在刀锋即将临身的一刹那,朝牧用脚尖在刀背上轻轻一点,就要从呼雷头顶翻掠出去。
见此情景,呼雷狞笑了一声,“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刀锋紧接着便向上急转而去,如巨龙吸水般瞬间吞噬了朝牧的身影。
朝牧以弓作盾,堪堪抵挡住了斩向要害的几刀。
但也仅仅是挡住了斩向要害的几刀而已。
落地,翻滚,前冲。
再起身时,整个后背分明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只见他前掠数丈后,猛然跃至半空当中,以左脚抵弓,右臂拉弦,对着呼雷的面门就又射出一箭。
附带着还冷面冷语的嘀咕了一句:“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箭,这才公平。”
而后便见那本就在格挡刀锋中就不堪重负的硬木弓,于半空中爆绽成漫天碎片。
面对激射而来的箭矢,呼雷依然岿然不动的盘坐于地,只是嘴中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来的好!”
右手“雷刀”紧跟着寒芒一闪,瞬间隐没于身前丈许之地,只见身前一片刀网之中,竟然硬生生将迎面飞来的箭矢碎成了齑粉。
正在此时,身后忽然有破空声响起。
一支,两支,三支,四支,足足有五支箭矢向呼雷的后心处疾射而来。
看那箭矢样式,居然是自家黑翎卫的制式羽箭。
呼雷惊怒交加,终于还是无奈起身,转身面向了那飞来的箭矢。
只见他左手风刀再起,于空中挽出几个精妙的刀花,便将那些箭矢一一挑飞出去。
只可惜,在他的全力催动下,眼看着那御气“剿毒”的法子就要建功,没想到被那小王八蛋将浑水一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与此同时,一路对朝牧紧咬着不放的斥候们看到周围的景物有些相似,这才有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味来。
忽听有人大声疾呼道:“不要再向前了,小心有诈!”然而这边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啪啪作响声中,已经有人触发陷阱,纷纷中招。
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他们可能似乎忘了,呼雷大将军刚刚只是将身前的陷阱全面掀飞了出去,可是后方和身侧,仍是布满陷阱的啊。
此时此刻,如果能有曾经有幸见证过朝牧狩猎的暗卫在场的,就会不无唏嘘的感慨一句:“兄弟们啊,有那个无耻的小混蛋在场的地方,阴险的杀机本就是无处不在的呀。”
而此时的朝牧正背靠着一颗一人多粗的松树,剧烈的喘着粗气,背后的刀伤早已是皮开肉绽,稍微动上一下半下,就会牵动伤口,发出一阵阵令人冷汗直冒的抽痛。
朝牧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他娘的,这猎人,猎人,果然还是不应该去近战啊。”
说着说着,他已经将那“阴阳子母环”狠狠扣到了右腕之上。
......